詩雲:
自幼貧難常苦餓,曾宿絕壁戲仙鶴。
相逢何必問名由,家住聽雲本姓樂。
聽雲縣因聽雲山而得名,若說此山來由,那便說來話長,非一言一語所能詳表。相傳聽雲山上住著神仙,此事聽雲縣家家戶戶自小耳熟能詳,端的是眾說紛紜光怪陸離,任誰一說起來都能吹破八張牛皮,吹個三天三夜都不帶停的,聽雲山由此名揚大嶽朝。可令人不解的是,在聽雲縣境內關於聽雲山的傳說比比皆是,可就是再找不到絲毫聽雲山的蹤跡,隻留下了一湖碧綠春水,常年不改。不錯,一座聽雲大山憑空消失了,而且不止消失數百年之久。
“諸位客官,我聽雲縣可不止聽雲神仙,而且也不止偶爾會在聽雲湖上投射的聽雲仙山,還有許多奇人怪事流傳坊間,戶戶能詳,即使連三四歲小兒都能傳唱。”聽雲縣外官道旁來往行腳商最多的何安茶肆內,一黝黑青年竟滿身公子哥打扮,還不住搖晃著折扇,麵露得意之色,學著說書人的腔調吹噓著家鄉風俗。
一麵皮虛弱蠟黃反卻體態寬胖的客商撇了撇嘴後,從錢袋中直接掏出一把銅錢拍在了茶桌上,叫道:“正好!這會日頭正大,說一段!聽得爺高興了,有賞!”
黝黑青年見那把銅板不下一二百個,心中歡喜,口頭頓時也利索起來,右手折扇“啪!”地一下打開,左手茶碗“嘭!”地一聲落在茶桌上,搖頭晃腦道:“爺細聽著!話說,我縣有一戶老爺姓諸,這諸老爺原本膝下育有三子,個個英俊非凡。可很不幸的是,這三個,連女人肚皮都沒滾過,就都撒手見了閻王爺。”客商同桌上一精明漢子聞青年言語粗俗,口中嗤笑了一聲,又暗罵了句“假賣弄!”後,耳朵反豎得比誰都高了。客商見狀,頓時大肚子顫抖開來,顯然覺得極為有趣。
“俗話說,白發人送黑發人,哪個不心痛悲哭。這不,諸老爺萬貫家產不能沒人繼承不是,於是便大肆招姬買妾。諸位你道怎樣?嗐!別提多氣人了!這諸老爺不知從哪積來的德行,還真讓他又造出來了一個。這個,就是諸老四!但是···”黝黑青年說到此處,向客商挑了挑眉頭,故作高深不語起來,更加賣弄了。
客商冷笑一聲,揚了揚首後,其身後便有一隨從抓起一小把銅板,走到黝黑青年桌旁當空丟下,嘩啦啦丟得滿桌都是。黝黑青年也不惱,滿口不停“謝爺賞~”,左包右攬上撿下摸一番盡皆收入囊中後,又繼續道:“這諸老四也是個有模有樣並且有大聰明的,不到八歲便中了秀才,十歲中了舉人,十五歲便被當今聖上賜了進士出身。”說著,黝黑青年眉頭又看向客商時,見客商麵有怒色,遂不敢再賣關子,快速道:“諸老四固然功成名就,可這奇事隻是開端。他娘子諸欣氏自嫁到諸家之後,沒二月便有了身孕,其後竟懷胎兩年!才生下一子。”
此言一出,茶肆內行腳商頓時議論了開來:
“呦!還真是奇人怪事!隻說懷胎十月,這小娘子竟懷胎兩年,莫非是個妖怪?”
“妖和人自古不同路,一旦交合,天理不容,我看十有八九。”
黝黑青年沒管眾人議論之聲,清了清嗓子道:“不是妖女!這小娘子欣氏雖說不是傾國傾城,但也是小家碧玉一流,最是體貼溫柔,是工部尚書郭雨的外侄女,欣家如今在府上也是一大姓。不說題外話,咱們言歸正傳。欣小娘子懷胎那時,欣家門楣還未高就,一日回娘家進香,歸途之中曾遇到一瘋和尚,這瘋和尚可是好大和尚!一見了欣小娘子,便張口就說‘舍小取大方是正經’,嘟嘟囔囔嚷個不休。後來,還真被這瘋和尚言中了!欣小娘子生下兒子沒三年,諸老四便官至工部員外郎,從此諸家就更加顯耀了。可卻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諸老四著實青雲直上一步登天了,可欣小娘子卻是一命嗚呼魂魄歸天了,同諸老四升員外郎是同一天,不差分毫,果應了那瘋和尚之言!”
“如此說來,這瘋和尚還真是個有法力的,這小娘子也算個有命嫁沒命享的。”客商歎息過後,又問諸老四如今官居何位何職是否又續等語。
“沒了。”黝黑青年擺了擺手,隻回答了兩個字。
“沒了?這就沒了?你怕不是滿口胡編噴糞!”客商麵色冷了起來,似因受到欺騙而感到巨大憤怒,當即就示意了身後幾個隨從一眼。幾個隨從會意,將拳頭握得是啪啪作響,走向了黝黑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