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青草主動洗好碗筷,林秀雲在邊上見她幹活利索,默默轉身離開了。
青草洗漱好後,她照例與青芽睡一床,阿媽跟她說,等餘叔得閑,便去山上砍木頭做一張新床。
餘忠信會木匠活,冬日農閑也會幫村裏人做一些桌椅等家什,可以補貼一些家用。
青芽幾乎是沾床就睡著了,她是趴著睡著的,腦袋枕在雙手上,屁股高高的翹著,睡姿一言難盡。
窗子是用舊報紙糊的,風吹在紙上,發出輕微的聲響,青草望著黃泥牆發了會呆,這才閉上眼睡了過去。
******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院子裏隱約傳來聲音,青草向來睡得淺,聽到動靜便清醒過來。
她摸索著坐起身,清晨有些微涼,她推開窗看了一眼,果然見到廚房隱約有光亮透出,是林秀雲在準備早飯了。
合上窗,青草利落地起床,上了一趟大廁。
說是廁所,其實就是個黃泥夯的半人多高的茅屋,裏麵挖了個坑放了一個簡陋的陶缸,缸上放了兩塊一踩就吱呀作響的木板,青草每次上大廁都是膽戰心驚,生怕一不小心踩進缸裏。
“阿媽——”
青草上完大廁洗完手,放輕腳步走進廚房,隻看到灶膛裏有火光傳出,林秀雲坐在灶前,橘色的火照亮了她的臉頰。
“怎麼不多睡會?”林秀雲抬頭看過來,“你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呢!”
青草走過去,低聲道,“睡不著了。”
林秀雲仔細看了眼她,指了指身側的竹椅,“過來坐吧!”
青草在竹椅上坐下,正望著灶洞裏的火光發呆,便聽林秀雲道,
“跟阿媽說說你是怎麼過來的吧?”
青草點點頭,灶洞裏傳出柴火劈啪的聲響,伴著青草低沉的聲音回蕩。
“你阿爸他……”林秀雲聽完青草的話久久未語,良久才終於找回聲音,想著前夫病死他鄉,心裏便一陣酸澀。
“阿爸他是閩地的鄉親幫忙,入土為安的。”青草悶悶得回道,她的腦海不由自主回想起了那個晚上。
廚房裏安靜下來,灶洞裏的火光照射在林秀雲和青草臉上,或明或暗。
“你們都起來了?”餘忠信走進廚房,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林秀雲收拾好心情,站起身道,“粥馬上就得了,青草你去叫石頭和阿芽起來喝粥吧!”
青草從竹椅上起身,走到廚房外才發現,她剛剛好像哭了。
她立在院子裏將眼淚抹去,這才揚聲喚石頭和青芽起床。
青石和青芽正是好覺的時候,在床上磨蹭著不願起來,不過聽到要去捆稻草了,就跟打了雞血似的一骨碌爬起來了。
喝過粥,餘忠信手裏拿著長竹竿和繩索鉤子,便帶著青石三兄妹出發去田裏了。
餘忠信是做慣農活的,下到田裏,他便十分熟稔地開始捆稻草,青草他們站在邊上,看著禾把在他手裏被捆好,立在田裏,好像一個個稻草小人。
等餘忠信捆好了十多個,青草便領著弟弟妹妹們一起拖稻草,青石和青芽不比捆好的稻草高多少,青草讓他們一隻手拖一個,她自己則拿出帶來的細棍子,將棍子插入稻草裏,挑著四個稻草把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