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聽說了嗎,東街紙鳶鋪的那個男人,瞎了二十幾年,忽然複明了,聽說那幾個月有一個奇怪的男人和他住在一起。”
“我也聽說了,那個男人在的地方,寸草不生。”
“聽說那是旱神。”
“聽說複明的那個人的眼睛,是神明給的,隻要挖下來製藥,就能驅除這場瘟疫。”
“……”
墨惜從街上走過,聽著所有人的流言蜚語,默默歎息。
很快,這些怕死的人圍在了他家門口,叫囂著,要他獻出雙眼製藥,解除這場瘟疫。
起初,墨惜關著門,不想去搭理這些人。
漸漸的,這些人變本加厲,開始傳謠,說這場瘟疫就是墨惜引來的,他必須要負責,為了大家的性命,必須挖了他的眼睛製藥。
“如果他真的是你們所說的神明,他便不會離開我,他便會聽到我的心聲,留在我身邊。”墨惜一人坐在屋子裏,捂著耳朵,隔絕外麵的喧嘩,默默啜泣。
淚水,從千沙的眼眶裏墜落,他伸手承接,竟是溫熱的。
“我為什麼會哭?”坐在樹上看浮雲的千沙有些詫異,他並不覺得難過,淚水卻止不住地留下來。
不是他在哭,是那個人在哭。
他給了他一雙眼睛,和他共享了雙眼,他若是想看到他那邊的情況,隨時都可以看到。
要不要看看他現在在做什麼?為什麼哭泣?
千沙有一絲猶豫,他不知道該不該看,看了之後會不會又想回到他身邊。
猶豫片刻後,他透視了他那邊的情況。
他透過他的雙眼,看到了屋內熟悉的場景,然後,大門被一夥人撞開,那些人拿著繩子和工具,朝著他氣勢洶洶地衝過來。
“放開我,你們要做什麼,放開我!”墨惜掙紮著,千沙看到的畫麵在不斷地顫抖。
墨惜似乎是閉了眼,畫麵一下子黑暗,一下子又看到很多麵目猙獰的人。
“把他的眼睛挖下來,主要製成藥,就可以驅除瘟疫。”
“對,挖下來,為了全城人的性命!”
人們叫囂的聲音傳入了千沙的腦海裏,千沙皺起眉頭,雙拳漸漸收緊。
“本尊給的雙眼,豈是你們這群凡夫俗子可以動的!”說罷,一陣風揚起地上的塵埃和落葉,原地已經沒有了千沙的蹤影。
數個男人將墨惜按住,固定他的頭部,另一個男人拿著刀朝著他走去。
“不要,不要……”墨惜搖著頭,看著那把刀朝著自己的眼睛而來。
刀子刺入雙眼的聲音回蕩在腦海裏,屋內回蕩著一聲慘叫。
千沙趕來的時候,墨惜正瑟縮在角落裏,雙手捂著臉,鮮血從指縫間淌過,那群人正拿著兩個眼球準備離開。
千沙第一眼看到的是被挖出來的眼球,第二眼才看到蹲在牆角裏瑟瑟發抖的墨惜。
“墨惜!”千沙撞開擋路的那些人,急忙去扶墨惜。他拿開墨惜的手,卻看到兩個流血的窟窿,雖很駭人,卻讓他心如刀割,“是那些人做的嗎?”
墨惜沒有說話,又把手捂在了臉上,遮住雙眼的窟窿,靠著牆角觳觫不已。
“你們好大的膽子,連本尊的人都敢動,今日,我便血洗你們這座城!”狂風驟起,站起身的千沙衣發翻飛,憤怒的雙瞳泛著幽幽紅光,一場可怕。
“妖怪,果然有妖怪……”
人們被嚇得步步後退,跌出紙鳶鋪的門口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