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楊宛暈厥,威武已經起了疑心,聽樂思齊這麼說,更印證了心中的猜測。她出身勳貴之家,饒是自小養生的沉穩和心機,也無法平息心中的怒氣和震動。
倒是威武王爺痛心地道:“我一向疼愛芊兒,對宛兒也不薄。她既殘害手足,可不能怪我這個當父親的絕情。你們放心大膽去做,王妃自有小王勸解。”
於是幾天後,樂思齊來探楊宛,就是來探病。
楊宛情知隻要承認沒有活命的機會,隻好咬牙用嘶啞的聲音道:“不是。母妃,宛兒與郡主是至親骨肉,怎會起心加害?還請母妃明察。”
威武王妃氣道:“你一而再,還不肯認麼?”
楊宛急中生智,道:“樂氏失足,與宛兒無關。郡主失足,更是意外。母妃一向待宛兒如親生,怎忍宛兒受人誣陷?求母妃為宛兒作主。”
威武王妃氣得渾微發抖,道:“拉下去,與我打。”
“且慢。”樂思齊坐在下首,燭光下見楊宛嘴唇幹裂,形容憔悴,披頭散發,高貴麵料做成的衣裳髒兮兮的。
威武王妃不解地看樂思齊,道:“齊兒要為這個女子求情嗎?”
樂思齊輕輕搖頭,道:“大小姐到底是王爺的骨血,怎好行刑?傳出於於王妃清名有損。”
楊宛聽了,心裏不免得意,自己可是威武王爺的庶女,入了族譜的。
樂思齊蹲在楊宛身邊,道:“姐姐餓了三天,這三天的滋味兒如何?”
楊宛厭惡地別過臉去。
樂思齊輕笑一聲,道:“姐姐見了我,如見鬼魅,卻沒有想到若我真是小郡主,王爺王妃怎會不接我回府,沒有舉行認親大禮。”
威武王府這樣的人家,失蹤的嫡女平安歸來,怎會不連唱三天大戲以示慶祝?怎會不嚷得滿城皆知小郡主已回,讓那些覬覦徐國公的人家死心?
楊宛心虛在先,擔心下黑手的事曝露,一心一意再殺小郡主一次,卻沒想到樂思齊與小郡主不是同一人。
此時被樂思齊點破,不禁雙眼如欲噴血,道:“你不是楊芊,卻口口聲聲叫我姐姐?”
小郡主一向尊敬兩位庶姐,並沒有因為嫡出而看不起兩人,平日裏對她們多有照顧。楊潔念小郡主的恩情,與她走得近,楊宛卻心生怨懟,橫豎挑她的不是。樂思齊是有心人,細細打聽之下,把小郡主的行為舉止學了個十足十。
樂思齊笑道:“不這樣,怎能引出你來?不如你說說為什麼對小郡主下手,我向王妃求情,給你一碗水喝,一碗飯吃。如若不然,恐怕你死了也是餓鬼。”
已經不用她親口承認就可以定她的罪嗎?想到王府裏姐妹相殘,傳出去有損皇家聲譽,她的心直往下墜。
樂思齊端了一盅茶,放在她身側,道:“說了,就可以喝。要喝多少有多少。”
三天沒有喝一口水沒吃一口飯,於普通人來說,不餓死也要渴死了。何況楊宛被關在黑屋中,又是哀求又是叫喊,早喉嚨冒火了。
不說也是死,說了也是死。她的手伸向茶盅,卻無力端起來。
樂思齊扶起她的脖子,慢慢喂她喝了。
她嘶聲道:“我還要。”
連喝了五盅茶,才道:“郡主是母妃親生,父王母妃一向偏愛她。她平時故作寬大,哼,還不是落在我手裏,現在死活不知。也有可能被人販子賣了,淪為某個賤戶生兒育女的工具……”
威武王妃一口血噴了出來,暈了過去。屏風後的威武王爺忙搶出來,著人去請禦醫。
華青下針後,威武王妃直到開亮才悠悠醒轉,望著威武王爺,眼淚窪窪。
樂思齊坐在榻側,勸道:“郡主吉人天相,一定會平安歸來。大小姐口出惡言,隻是怨懟已深,作不得準的。”
威武王妃恨聲道:“我要把她千刀萬剮。”
樂思齊打了個哈欠,道:“好累,王妃說什麼我聽不清呢。”
這孩子,威武王妃笑了一下,想起女兒,眼淚直往下掉。
樂思齊確實累,衣不解帶侍候威武王妃一晚,澡都沒洗呢。王妃要留她在這兒住,她堅持要回徐國公府,道:“還得回府向老夫人稟告一聲。”
威武王妃拗不過她,隻好再三叮囑她:“好好睡一覺,明天一定過來。”
為的就是回楓葉院好好睡一覺。樂思齊現在已把楓葉院當成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