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偷聽人家說話？”林少渠問。
舒望是一個好奇心很重的人，最喜歡問為什麼。這種大事擺在麵前，哪有不問的道理。
“我想聽聽她們在說什麼。剛剛她們說今天跳樓的那個人是個產婦，剛生了對雙胞胎。”
林少渠出去了一趟已經把這件事搞清楚了，他本來不想跟舒望說，怕給她留下些心裏陰影，但是沒想到她偷聽的本事一流。當然他知道舒望這個好奇貓肯定會追著他問的，不如就告訴她吧。
今天的跳樓的產婦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從舒遠看見她要跳樓，到她真的跳下來隻有幾秒鍾的時間。她在那段時間裏，是抱了必死的決心了。
她本來是要在鄉下待產的，也沒做過產檢。到了快生的時候，醫生告訴她們，懷的是雙胞胎，不太好生，建議去大醫院。她婆婆不知道用了什麼土方法，非要認定她懷的是兩個男娃，既然是男娃，那當然是得好好重視的，就帶著她和她老公來上海的大醫院生。
可能孕期吃得太好了，孩子個頭很大，加上又是兩個，不好生。生產的時候她哭天搶地，實在生不下來。她求著老公和婆婆，讓她不要順產了，直接剖腹產吧。老公猶猶豫豫，但是婆婆就是不同意，覺得剖出來對孩子不好，還是順產好。
又折騰了好幾個小時，她痛不欲生，但是好在孩子順利生下來了。居然是一對龍鳳胎！放在其他家庭一定覺得是天大的喜事吧，但是婆婆眼裏隻有那個男娃。更不幸的是，孩子生出來以後，龍鳳胎裏的那個妹妹狀態不好，重度窒息，生出來就進了重症監護室。婆婆覺得花錢，就跟她老公說，不要妹妹了，過兩天就帶哥哥出院。
她不同意，但是沒有人聽她的意見，無論她怎麼哭鬧也沒有用。在這個家裏，她沒有得到過尊重。在她生孩子前就已經患上抑鬱症了，生完孩子後她萬念俱灰。本來想帶著妹妹一起離開這個世界，但是孩子在重症監護室沒法帶出來。不過她知道，即便她們沒有一起去死，妹妹很快也活不下去了。
舒望聽完這個故事，不勝唏噓。
“那後來怎麼樣了呢？跳樓之後？？”舒望問。
林少渠聽說跳樓發生後，警方來排除了他殺，家屬就去處理了遺體。聽說那個丈夫木木的也看不出傷不傷心，反倒是那個婆婆還比較傷心。聽說是娶媳婦花了不少錢，這下這筆錢就打水漂了，不過好在還留了個孫子。
“遺體家屬已經帶走了，那個在重症監護室的孩子家屬也放棄治療了。”
舒望聽了沉默。
她知道有些地方還是重男輕女的，女性的地位很低，價值被人視而不見，得不到尊重。但是當這些事情活生生地發生在她的眼前的時候，還是覺得很震撼。
林少渠把飯放在小桌板上，拍拍桌子，說：“舒望，過來吃飯了。明天差不多就可以出院了，你哥說讓你住他那裏。”林少渠本來想說讓舒望住他那裏，但是舒遠先一步跟他說了，他就沒好意思說出口。
終於可以出院了，這總算能算得上是一點喜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