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氣還是一樣寒冷,寧可來到培訓地的時候還沒有多少人,不過顧律已經西裝革履安靜地坐在那裏低頭研究著文件了。
“早啊。”寧可朝他打了個招呼。
顧律沒有開口隻是伸了個手,寧可不明白他的意思是打招呼,還是叫自己別打擾他。
在他身邊坐下,寧可還是冷得有些發抖,把自己狠狠地裹在大衣裏麵。
似乎是感應到了寧可的注視,顧律關上文件側過頭看她笑了笑,美好的弧度像是花瓣邊緣優美的線條。
“早上好啊。”
寧可對他晚了這麼久的招呼有些不悅,努起嘴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文件,“在看什麼?”
“有個官司過幾天要上庭,在構思辯論提綱。”
寧可的心一緊,捏了捏衣領,“你已經能上庭了?”
“恩,第一個案子。”
寧可到現在隻幫著處理過幾個非訴訟的案子,並沒有上過庭,能打訴訟官司上庭一直是她短期之內的目標,沒想到看上去和自己年齡相仿的他已經能上庭了。
為了掩飾住內心的波動,寧可裝模作樣地咳嗽兩聲,“挺認真的。”
“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我不喜歡打無準備之仗。”
“和我一樣。”寧可點了點頭,教室的暖氣似乎還沒打開,她拿出了樂扣杯倒入奶茶的粉末,倒了熱水回來的時候,顧律又打開電腦玩起了遊戲。
寧可雙手捧著杯子取暖,但由於低氣溫,說話的聲音還是有些輕顫,“你總是穿西裝,不冷麼?”
顧律的焦點完全在電腦屏幕上,遊戲的畫麵讓人眼花繚亂,他卻似乎可以一腦二用,一邊和平時一樣的發揮一邊流暢地回答著問題,“其實我以前不喜歡穿西裝,不過因為穿西裝是對別人尊重的表現,就慢慢習慣了。”
寧可想起師傅曾和自己說過,上庭和每次見當事人的時候為了表示尊重一定要穿正裝,否則第一印象就不好。她長睫一扇,嫵媚地笑了笑,“上次問你是不是錦天律所的你還沒回答我呢。”
“我記得我回答你了。”
寧可眯起眼回憶起他當時那句“你的觀察力真是又狠又準”才一拍頭,“對哦,我是海欣律所的。”
“海欣的?”顧律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畫麵上他所控製的人立刻被擊斃倒了下來,從來沒有過多表情的臉上突然閃過一絲異樣。
“是啊,我們也算冤家了。”
業內人都知道海欣律師事務所和錦天律師事務所是A市兩家最知名的律師事務所,也同時是水火不容和誓不兩立的兩個冤家,似乎是曾經有過什麼不為人知的過節,一夜之間兩家律所就開始互相敵對。
“對事不對人,上一輩的恩恩怨怨與我們無關。”顧律抿唇。
“我的意思是,以後說不定我們在法庭上會以辯方控方的身份相見。”
顧律眼神微醉,“迫不及待了。”
“我也是。”
寧可本想伸出手友好地和他握個手,沒想到桌上的奶茶被她一碰,整個翻倒了出來,滾燙的淡褐色液體鋪滿了整個桌子和顧律的電腦。
“對不起對不起。”感覺到大腿上傳來一陣滾燙,寧可立即起身,把身上多餘的水分濾掉。
顧律往後退了退,蹙著眉看著瞬間花屏的電腦。
寧可注意到了他電腦的死機,大抽了一口冷氣,“啊,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和你握手。”
顧律拿出紙巾把電腦上麵的水分小心翼翼地擦掉,再試了試開機。
沒有任何反應。
“我的電腦裏有很重要的東西。”
站著的寧可看不到此時坐著的顧律的表情,隻是感覺一陣更加刺骨的寒冷襲向全身,背後卻被溫熱的液體打濕。
“我……對不起……我……”一股從未有過的黑色旋渦朝她襲去,把她的伶牙俐齒吞沒得幹幹淨淨。
顧律搖了搖頭,卻隱約傳來了笑聲,“遊戲的記錄都沒有了。”
“什……什麼?”一秒之內寧可的口氣立刻變了,中氣立刻恢複。
顧律邪笑著看她,“否則你當什麼?重要文件?”
“當然了。”寧可朝他翻了個白眼坐下,“嚇死我了,隻有遊戲記錄而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