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揚看向焦鐵軍,說:“焦書記,你忽略了一點,中組部並沒有指名道姓提出非要由政法係統,非要由你來承擔責任,對不對?”
“這我知道,這是馬書記的想法,他也對我承認了。他想讓明亮來替我承擔……”
“焦書記,我剛才說過,明亮同誌還不夠格,如果你同意了他的想法,那最終……”
焦鐵軍也不傻,當然不會完全順著張清揚的話說下去,他此時已經不像剛才那麼激動了,對馬中華與張清揚的話都半信半疑,他很疑惑地說道:“馬書記說會努力替我向上級求情……”
“嗬嗬……”張清揚笑了,說:“焦書記,有句話叫無功不受祿,馬書記說這些,是想讓你感謝他。可是你反過來想,這明明就和你沒有半點關係,有必要別人替你求情嗎?”
“這個……”焦鐵軍被張清揚的這句話打動了,他本來就對馬中華想讓政法係統頂缸不滿意,一聽這話,內心就有些動搖。
張清揚見焦鐵軍認可了自己的話,接著說道:“再換個思路,假設他向上級求情失敗了,你能怎麼辦?”
焦鐵軍低下頭,大腦順著張清揚的思路想下去,被他帶進了彎處。張清揚說得並非無道理,如果馬中華想清洗政法係統,那自然要先穩住焦鐵軍,當然要委出好處。如果事後沒有做到他的承諾,可以事後隨便找個理由,到時候就說上級的工作沒有做通,硬要焦鐵軍承擔責任,那時候誰也不能反對。馬中華這麼做,可就等於是給焦鐵軍開了一張空頭支票,反正說已經說了,今後的決定權又不在我這裏,將來怎麼樣誰也說不準。這是典型的卸磨殺驢的把戲,焦鐵軍現在更加相信張清揚的話了,官場中類似的手段比比皆是,他沒有道理把自己的命運綁在馬中華的身上。
張清揚看到焦鐵軍緊握雙拳,語重心長地說道:“焦書記,反正事情我已經替你分析好了,接下來怎麼做……你自己想想……”
焦鐵軍抬起頭,有些憤怒地說道:“張省長,我現在想明白了,反正我已經要退了,不能在退前還被別人當槍使!你說我下麵應該怎麼辦?你全聽你的!”
張清揚鬆了一口氣,也許是馬中華太高估自己的威望了,他這麼做明顯就是一招險棋,經張清揚這麼一轉化,將原本他對準崔明亮的矛頭指向了焦鐵軍,焦鐵軍本來就對他有怨言,現在是更加的憤怒了。
張清揚沒有提出什麼方法,而是有些為難地說道:“焦書記,這事……你就看著辦吧,眼下這種情況,我也不好跟馬書記鬧……鬧僵……”
“張省長,你現在可是要幫幫我,我不需要您替我出頭,我隻是想保住自己,保住政法係統的清靜,不是我們的責任,我決不能承擔!”
“那……我先想想……”張清揚裝模做樣地低下頭,伸手敲擊著沙發扶手。
焦鐵軍緊張地等待著,他現在腦子裏亂成了一鍋粥,都快被氣糊塗了。張清揚假裝想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說道:“焦書記,這件事您先想想看,隻要政法係統承擔了責任,那您可就逃脫不掉了,是不是這麼回事?”
“對,是這樣,那樣的話早晚都會落在我的頭上。”
“原本我剛才還想讓明亮主動站出來,但現在一想,不能這麼幹,明亮承擔責任後,你是他的上級,你不是也有了責任?”張清揚終於將心底話說了出來,這才是他的本來目的。
“是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呢!”焦鐵軍的臉有些紅,慚愧地說:“省長,我剛才還想……是我對不住明亮啊!”
“唉,這事也不能怪你。這麼說的話,我覺得隻要你堅持不讓明亮承擔責任,那麼你也會沒事的,你說對不對?”
焦鐵軍略微一琢磨,還真是這麼回事,便說:“行,我知道怎麼辦了,該爭取的一定要爭取!”
張清揚歎息一聲,接著說道:“當然,明亮同誌也不能閑著,要我看他應該主動向公安部提交一份檢討書,將辦案經過說清,無論怎麼說這件案子辦得都有些慢,他需要向上級做出解釋。”
焦鐵軍聽到此話,腦中靈光一閃,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微笑道:“是啊,該解釋的還是要向主管單位解釋清楚,我怎麼沒有想到啊,如果需要,在檢討書上我也可以簽上字!”他現在想明白了,馬中華既然想讓他和崔明亮承擔雙林省的全部責任,他們要想抽身事外,隻有按照張清揚的方法來做。隻要他們向主管部門提交了檢討書,那就等於向上級做出了解釋。至於說馬中華要代表雙林省向上級中組部那邊承擔的責任,可就與他們無關了。剩下的事完全是省委那邊的了,張清揚這手釜底抽薪玩得真是太妙了!不但讓馬中華吃了啞巴虧,而且還兵不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