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6章 天河迷惘中(1 / 3)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隔天,天河站在安西家門前。

無處宣泄的怒火以及被誤會的悲哀——混雜在一塊的複雜心情,讓天河難以壓抑。

昨天安西走了之後,維克托將天河帶到男仕化妝室教訓了一番。

“幸好本大爺剛好受邀來這裏,不然的話……你還真是個遇事衝動、動手比動腦快的家夥。你讓雇主丟臉,真是沒有資格當執事。”

“…………”

天河無話可說。

不管理由是什麼,結果就像維克托所說的那樣。

最後,天河無法回到安西家,隻好無奈地回到ButlerSystem。

(那麼……當時的我,到底該怎麼做才對?)

無論天河如何思考,都找不到滿意的答案。

隔了一會兒,間宮從安西家走了出來。間宮代表ButlerSystem,前來向安西正式賠罪。

間宮手上拿著行李箱及小提琴盒子。

“……喏,你的行李,”

“謝、謝謝。”

天河一邊接過行李,一邊遲疑地問道:

“請問,安西老師……”

“相當火大。”

預料之中的答案,讓天河的心糾在一塊。

“聽說你想動手的對象,是安西先生學生時代最照顧他的學長。”

“但、但是,那家夥,不,是那個人說了老師的——”

如今找再多的藉口都已經無濟於事。

即使如此,天河完全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有錯。

然而,間宮立即打斷了天河的話。

“我不想聽你狡辯,反正你帶給雇主莫大的恥辱就對了。這次我們公司以不收任何費用來賠罪,因此,你讓其他執事也沒有薪水可領。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嗎?”

“可、可是,我——”

啪啦——瞬間,天河的臉頰一陣劇痛。

間宮直接揮出一巴掌。

“我不想聽你解釋。你好像還是不曉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冷淡的話語,深深刺傷天河的心。

“我不會因為你是高中生、年紀還小,就對你特別寬待。一旦出了社會,為了賺錢,不管你幾歲,都必須要有社會人士的自覺。”

間宮話中的道理,天河都明白。

不過——

“隻要是人——”

“隻要是人?你要記住你是執事。假始雇主陷入了窘困的局麵,執事必須盡一切的努力去設法解決。”

話是這麼說沒錯——

天河握緊拳頭。

間宮說的話相當正確。

但是天河內心呐喊著:光是那樣並不夠吧。

“我聽過你在第一個派遺地點所發生的事。你對江古田先生說——你會挺身相救是以朋友的身分,而非執事。但我勸你最好舍棄這種想法。”

所以你認為,我必須說自己是因為執事身分,並非朋友,才出手搭救羅?

同時,天河想起那個惡劣男人所說的話“認清你執事的身分”。

(如果是這樣,執事不就像是個機器人……)

執事也是活生生的人,又不是奴隸。

“你聽好,我要跟你說的就是……”

天河還沒聽完,怒氣就已經達到頂點。

“我不幹了!”

這句話脫口而出後,天河便轉身跑走了。

“所以你就跑來我家?你果真是個笨蛋。”

霧島說完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隨你怎麼說好了……”

板著臉的天河,粗魯地將手上的杯子放回茶碟上。

這裏是霧島家的客廳。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會以這種形式,再次拜訪霧島家。

“你沒有其他朋友啊?真可憐呢!”

對於霧島的取笑,天河完全無法辯白。

天河唯一想到的朋友,就是田中博人,但天河卻完全沒想過去找他。兩個人的交情確實不錯,田中也是曉得天河家道中落後,態度沒有絲毫改變的極少數人之一——

天河最後還是選擇來這裏,或許是因為霧島什麼都曉得,也沒有事情需要對他隱瞞的關係吧。

“哼!你自己不也是一樣?”

“但至少我不會讓自己陷入困境。”

“嗚……”

無法反駁的天河抱著頭苦惱時,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走進來的是一位穿著燕尾服的男人——也就是霧島的執事。

這男人大約三十歲前後,梳著旁分發型,戴著有些嚴肅的黑框眼鏡,不過眼神相當柔和,感覺是個好相處的人。

“冬樹少爺,房間已經準備好了。”

說完話的執事,鞠了個躬。

“那麼,請你帶他回房間。”

霧島輕輕揮手後便站起身。

“我還得工作,你就自己找事做吧。”

天河被帶到一間相當豪華的房間。

裏麵所放的附床幔的床鋪及裝飾著古董玻璃的床頭櫃,看似價值不菲。還有一張寫字用的貓腳桌,一看就覺得是知名工匠的作品。

“請問,這裏是……”

“這裏是客房。”

執事似乎回答得很理所當然,但天河不曉得自己為何會被安排在客房。因為自己無緣無故地跑來,並不奢望會被當成客人對待。

“如果您有任何需要,不用客氣,請直接告訴我。”

執事對著沉默不語的天河鞠躬之後,便離開了房間。

霧島要天河隨便找事做,但天河根本不知道該做什麼,隻能待在房間裏胡思亂想。

天河的心情仍舊相當鬱悶,腦海中浮現的都是宴會中發生的事,以及間宮的嚴厲斥罵。

(哇~好煩啊!)

天河趴在床上,忍不住敲打枕頭。

當天色變得昏黑,天河感到昏昏欲睡時,傳來了敲門聲。

“誰啊?”

半夢半醒之間,天河反射性地問道。門外傳來了聲音:

“我是執事袴田。”

(剛才的執事?又怎麼了?)

“打擾您一下,我送晚餐來了。”

袴田推著餐車進來。

空氣中飄散著切碎的洋蔥和牛排一起煎過的味道,還有龍蝦湯的香氣。

“請坐,我立即幫您送上料理。”

掛著餐巾的袴田,以手掌比向桌子。

天河已經很久沒有接受這樣服侍了。

但是,如今的天河卻坐立難安。

“我現在就過去。”

天河帶著煩躁的心情,穿上丟在床邊的拖鞋,走到桌子前。

用完前菜、湯、奶油鮭魚後,天河以為下一道出現的會是主食的肉料理時,卻送來了蘋果冰沙。霧島家對料理實在非常講究。

“這杯冰沙所使用的蘋果,是屬於較早收成的津輕品種。您覺得如何呢,天上少爺?是否合您的口味?”

袴田在適當的時機,自然地解說著料理的食材。

(真是稱職的執事,下次我也要……不對,我已經辭掉執事的工作了。)

話說回來——

(……霧島幹嘛對我這麼好?)

或許是因為沒有心情好好用餐,天河連料理的好味道都嚐不出來。

雖然如此,天河還是將晚餐都吃完了。

“那麼,我幫您送上飯後的飲料及甜點。”

袴田一說完話,便準備離開房間。

“啊,等一下!”

天河不禁抓住執事的手。

“好痛啊……”

袴田皺著眉頭說道。

(難道他是在暑假時受傷的那位執事?)

天河想起,暑假來霧島家工作,看到那個用來惡作劇的稻草人時,女傭曾告訴他:“之前的執事為了將外圍牆上的稻草人拿下來,不小心受了傷而住院。”

因此,梶代替受傷的執事來到這個家中,之後又多雇用了天河。

“抱歉,你沒事吧?”

“讓您嚇一跳,我才要跟您道歉。請您不用擔心。”

袴田深深地鞠躬。

“那個傷,是暑假時——”

“啊,您也聽說了嗎?所以天上少爺才會代替我前來這裏當執事。”

根據袴田的說法,當初他所受的傷並不嚴重,可以立即出院,但是霧島卻要他好好休養到八月底,也順便當作是放暑假。

“明明是我不夠小心而受傷,冬樹少爺卻對我這麼好……”

“原來是這樣啊……”

霧島當初明明說要找一個替死鬼……

(莫非他是擔憂袴田的身體嗎……?)

霧島給人的印象是冷漠、一切以效率為優先,但卻有這麼一麵……

“冬樹少爺年紀比我輕那麼多,卻是一個成熟穩重的人。”

袴田挺起胸膛,臉上浮現出驕傲的笑容。

“啊,我怎麼這麼多話……真是抱歉。我立即幫您送上甜點。”

袴田走出房間之後,天河歎了一口氣。

因為袴田是一個成功的執事,所以霧島才會給予袴田特休。

但是,自己卻被安西開除。

(未來,我該怎麼辦才好?)

天河懷著想哭的心情,默默望著天花板上的吊燈。

隔天,天河起床時,已經是早上十點多了。

“呃?慘了!已經這麼晚了?”

天河慌忙換好衣服走出房間,卻在走廊上遇到了女傭。

“哦?天河……呃,天上少爺。”

她是在暑假時與天河一起工作的女傭,所以認識天河。

然而天河隻記得她的臉,卻想不起她的名字。

“叫我天河就好了,你叫……”

“我叫裕子。”

“裕子,霧島呢?”

“少爺已經去學校了。他交代我不要叫醒你,因為他說如果你想去學校的話就會自己準時起床,如果不想去的話,勉強你也沒用。”

“是哦……”

(真像他的。)

天河覺得有些沮喪,不禁垂下雙肩。

裕子沒有察覺到天河的心情,滿臉笑容地說:

“雖然不知道天河發生什麼事……不過,冬樹少爺對你很好呢。”

“很好?”

天河認為,霧島是覺得麻煩,才將自己放著不管吧。

“那麼,接下來您想做什麼呢?”

裕子的話,讓天河回過神來。

“——要做什麼呢……”

不知為何,天河完全不想上學。

天河吃過早午餐後,又回到昨晚的房間打混。

然而,隻要一想起宴會的事,天河就覺得煩躁……

(可惡!)

天河發現自己愈來愈煩悶後,便拿起放置在貓腳桌上的小提琴,專心地拉起來。

他演奏的是哈察都量(AramIl'ichKhachaturian)的《劍舞》(SabreDance)。

如果能靠這首激昂的曲子,將不滿的情緒全部宣泄掉,該有多好……

天河一邊演奏著小提琴,一邊回想起這次的事。

那個男人說了安西的壞話,自己一氣之下與他發生口角——雖然自己的做法需要反省,但完全被蒙在鼓裏的安西一味地責罵自己,還開除了自己,自己實在無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