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的夜濃得像是化不開的墨，室內氣壓卻比這黑暗的夜空還要沉上許多。
饕餮隻覺得原本緊裹在身上的霧變了，變成無數隻冰冷的、長著長指甲的手，摳進皮膚，抓得他渾身都疼。
“嗷！府君！救命啊府君！”
分明是狹小的套間，聲音卻仿佛被無限擴散，帶著空空不絕的回音蕩在耳畔。
身上那冰冷的觸感，更膩人了。
饕餮驚恐到了極點，他活了幾千年，還從來沒經曆過這種陣仗！
絕望之際，饕餮想到了千年前府君任命他接管無妄監獄的那一天，他對著陰司大旗許過的誓言。
他握了握拳，“勇敢饕饕，不怕困難！”
饕餮張開嘴，拚命把那黑霧往肚子裏吸。
“老子可是上古大胃獸，還怕吸不幹你？！”
黑霧入胃，他才發現自己吸進來的不是霧氣，而是美食。
燒烤火鍋羊蠍子、涼皮麵筋麻辣拌、大蔥生薑和大蒜......
不對啊？
他不吃蔥薑蒜的，怎麼還一捆捆地往肚子裏鑽呢？
饕餮被這味道惡心得不行，想要閉上嘴巴，卻發現竟合不上了。
那些他不喜歡的、看一眼都要倒胃好幾天的配料們正拚命地往他嘴巴裏鑽。
每一個毛孔都散發著大蒜的氣味，他就快被撐爆了！
電光火石間，一道光束破空而來，將他周身黑氣瞬間打散。
他又回到了那間客廳，府君和秦處長將他架在中間，那光就是從府君身上發出來的。
饕餮喘著粗氣，“府君，這到底是咋回事啊？”
“是幻境。”
趙依依收回手，見他額上冷汗淋漓，奇道，“你看見什麼了，嚇成這樣？”
“別提了，以後我再也不亂吃東西了。”
饕餮環視一圈，沒瞧見無麵人，心裏一鬆，“那沒臉沒皮的東西被您打跑啦？”
“還在，當心。”
趙依依話音剛落，淩空一道罡風襲來。
趙依依立刻推開饕餮，後退數步，微微偏頭讓過了那道風。
她右手虛空一抓，一道透明的光刃隔空劈去，黑暗中頓時出拿來一聲悶哼。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一秒之間。
“檮杌，你不是我的對手。”
趙依依站定，抬手一揮，黑霧瞬間散去。
她冷著臉，看向角落那團血影，眸光裏寫滿不屑。
“是束手就擒，還是等本君找到你老巢，把你切成刺身喂騶吾的草？”
空氣裏彌散開濃重的血腥之氣，檮杌擦了嘴角，鬼眼陰鬱。
“我有傷在身，府君未免勝之不武。”
“打不過就是打不過，我管你有沒有傷。難道我今日要取你豬命，還要問問你準沒準備好？”
趙依依隻覺得他邏輯感人。
不過，傷？
前兩次她隻捏碎了他的影使，就算是傷，也隻在肩膀那一處。
難不成，是千年前和她前任打的那一架還沒養好？
趙依依頓時樂了。
“你準備一下，本君這兩日就要端了你的老巢。”
檮杌鬼影虛晃，黑霧遮擋的臉上竟然透出一點點白，顯然是被氣狠了。
“黃口小兒！休言猖狂！”
“老古董，真該把你丟進掃盲班，好好學一學現代漢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