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找不到工作，便紛紛離開老家去了大城市，鎮子裏也就隻剩下些老人和孩童。
每到了秋天，鎮上家家戶戶傾巢而出，都去山上采山貨。一是用來果腹，二來，也可以托他們在城市裏的親人進行轉賣，賺些小錢。”
趙依依托著腮，忽然想起有一次她正在看店，看到門口停了輛三輪車，翻鬥裏堆了好些榛子鬆子在賣，說是東北特產。
“那後來呢？”
尚允繼續道。
“後來啊，這竟然被做成了一道粗淺的產業鏈。不斷有隔壁村鎮的人慕名而來，挖山貨的隊伍也在不斷擴大。
可山上的菌子幹果就這麼多，以前能供百戶人家，現在要供千戶，怎麼能夠？所以，就有人開辟了新的挖山路線。
我先前說了，留在鎮裏的都是些老人孩童，他們要走的畢竟是沒被開發過的山路，萬一遇到個野獸，又或者碰見什麼毒蟲，豈不是很危險。
我放心不下他們，便和小唐悄悄跟在後頭，誰知竟在一條山澗後發現了屍塔。”
原來如此。
趙依依又問，“這屍塔規模如此宏偉，恐怕堆積的屍嬰不少於幾千具。雲姨常年在當地生活，可聽說過哪家走丟，或者死了嬰孩的？”
尚允閉了閉眼，臉色有些發白。
“倒是聽說過一些，不過，我卻未予注意。”
趙依依與秦驚時交換了眼色，誰都沒說話，等她繼續往下說。
尚允緩了兩息。
“不知道府君是否聽說過，陽府之人綿延後續，更喜歡男孩，而不喜女孩？”
苗大菊。
趙依依下意識就想起那隻橘貓，很想說一句：陽府不僅人如此，獸也如此。
“雖然現在社會的大環境不同以往，人的思想也越來越開明，可是在東北農村，老一輩人往往都還存在生男孩來延續香火的觀念。
關於某某家生了丫頭就送人的故事，這些年我也沒少聽。我一直以為那些丫頭是真的被送給了別的人家來養，卻不想原來......”
後半句話，淹沒在濃濃的自責之中。
“這事兒和您沒關係。”
趙依依繃著臉，眸色低沉，比屍塔上方灰青色的雲朵還要可怕。
“人心莫測，誰又能窺視得到。說到底這件事都是那些人類的過錯，除了他們自己，和別人誰都不相關。”
尚允肅了神色。
“無論如何，我這個主任都有失察之責，事情了解後我自會向府君請罰。
可現在，還請府君幫幫那些可憐的孩子！”
趙依依意不容易。
“訂票！即刻出發，前往興安嶺！”
......
票沒訂上。
不是因為運力緊張，而是趙依依被絆住了腳。
今年不知道怎麼回事，各地代表就跟說好了似的，全都提前來了。
平日安靜得連一聲雞叫都聽不到的燕山瞬間變成養雞場，嘰嘰喳喳，盡是寒暄的問候聲。
趙依依就像是個吉祥玩偶，膽大一點的過來求合影，膽小一點的也會過來握手問候，說是回去後立刻把這隻手剁下，供起來。
驚得趙依依掃了他好幾眼。
哦，壁虎精啊。
那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