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將車馬拉成細細的剪影。
霓虹斑斕，恰著傍晚的微風，一片燈火闌珊。
張濱就這麼蹲在馬路牙子上，左手一把肉串，右手一瓶燕京，迎著暖橘色的風，把鼻涕吸溜回肚子裏。
“我還是沒聽懂。”
他擼了一根釺子，含糊道，“你說，我爺爺的爺爺，是什麼轉世？”
“天將。”
白永羲就蹲在他旁邊，眼巴巴地看著他手裏的酒瓶子，口水咽得超大聲。
“哥，我真沒騙你，你家祖上真是天降轉世。
但是我這能力有限，看不出您家是什麼官兒，反正肯定不小就對了！”
張濱默默轉了身子，隻給他留下半個後腦殼，目露嫌棄。
官兒？
還是天上的官兒？
他咋不直接說他家是玉皇大帝下凡來體驗民生了呢？
這種騙子啊他從前見多了，下一步就是問你要不要免費看個手相，然後再說你遠期有財、近期有災。
想化解災厄直接發財？
行啊，二百拿來！
張濱一副“想騙老子你還嫩了點兒”的表情，抬起屁股便走。
“哎大哥！你去哪兒啊？”
白永羲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旁。
“我話還沒說完呢，你不能吃完就走呀！”
他兜裏的五十塊錢都給他買酒買肉了，要是不能去給特辦處安網線，他下半個月連啃饅頭的錢都沒有。
“你還要說什麼？”
見他停了腳，白永羲連忙湊上去，頂著一臉討好的笑。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吧，嘿嘿，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爺爺的爺爺埋在哪兒了？”
？？？
敢情他不是想算命，而是想挖墳？！
特麼的這人是有大病吧！
“哎哎，大哥，大哥！”
白永羲雙腳陡然離地，扭曲著脖子往斜上方瞧，生生被張濱的眼裏的凶光嚇出一身冷汗。
“哥，有話好說，動手就不對了！”
“忘了告訴你，我從小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別說是死在上世紀的老頭子，就是我爸在哪兒我都不知道。”
張濱森然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
“你要實在想知道，不如，你親自下去問問他？滾！”
雙腳落地，白永羲幾乎要將五髒六腑都咳出來，卻還死死抓著他的衣服不放。
“你三歲時，被燕郊孤兒院的院長在垃圾車旁邊撿到。
五歲時曾被一對中年無子的夫妻收養，隻不過兩年後這家人有了親生兒子，就又將你送了回來。
十三歲時翹課上網吧，被院長揪回去教訓，逃竄時撞到了院子裏的柴火架，在後背上留下了一道兩寸長的疤。
位置嘛，應該是右側偏下。”
張濱倏地瞪大了眼睛，“你、你怎麼知道？！”
現在騙子的功課都已經這麼細致了嗎？
白永羲再接再厲。
“你初戀是在十八歲，對象是你在孤兒院的一個姐姐，可惜半年後有個富二代把她撬走了。
現在的女朋友是你學妹吧？你們前段時間去過西南，還經曆過生死劫，好在有貴人相助，已經化解了。”
張濱越聽越邪乎。
這人，咋能知道的這麼清楚呢？
難不成是真的會算？
動搖了，徹徹底底的，在動搖了。
白永羲微微一笑，加上最後一塊砝碼。
“不過，是她的生死劫化解了，你的還在。”
張濱：......
“弟，不是，哥！我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