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永羲吭哧半天,終於發出了一個簡單的“嗯”字。
檮杌很不滿意。
他要的是人,再不濟,也得要那人身上的一根骨頭。
眼前的盒子不過巴掌大,能裝下什麼?
他揚起手,那盒子重新落入白永羲懷中。
這意思就很明顯了。
白永羲磕磕絆絆。
“這、這位先生,您要不然先看看這裏麵的東西,再決定?”
“不必了。”
檮杌闔上雙眸,霧氣湧動,瞬間便將白永羲緊緊包裹。
“你知道了我的秘密,卻沒能帶來我要的東西,當真是無用。”
秘、秘密?
“您誤會了吧?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檮杌不理會他的求饒。
“無用的人,不必留在這世上。”
黑霧飄散又聚攏,白永羲覺得冷,定睛一瞧,原來那藏在濃霧裏的細密水滴不知什麼時候竟變成了尖銳的冰淩。
根根淩厲,卻根根隻有發絲那麼細。
這要是被它紮上,他可真就成刺蝟了。
“等一下!那盒子裏裝是頭蓋骨,是頭蓋骨嗷!”
檮杌猛地收了手。
“你說什麼?”
“是真的,真的是頭蓋骨!我尋思它也不大,就隨便用個盒子裝了起來,要不然也沒辦法通過這狹長的空調管子啊!”
白永羲軟著兩條腿,鼓足勇氣,再次把那盒子托到檮杌麵前。
“您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檮杌盯著他瞧了半晌,終於伸出手,在那盒子上輕輕一碰。
簡陋的塑料盒裏,用過的餐巾紙上,一枚扁圓瑩潤的貝狀物安靜地躺在那裏。
檮杌沒見過頭蓋骨,卻也覺得這東西的形狀應該差不多,於是將它拿了起來。
變故陡生!
耳畔傳來一聲空寂的龍吟,綿長遼遠,落在他耳朵裏卻如同魔鬼的咒語。
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像是有無數螞蟻在啃食他的皮膚,噬骨的痛,鑽心的癢!
“嗬——!”
檮杌仰天長嘯,周身空氣如同爆裂一般,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周圍翻滾肆虐!
白永羲早就縮成一個刺球。
饒是這樣,也還是被這鋒利的氣刃剌出幾十道口子。
重壓壓迫著肺腑,心髒被頂到喉管,他就快不能呼吸了!
千鈞一發之際,檮杌突然停止了咆哮。
掌心裏的那枚頭骨忽然失了色澤,瑩潤不再,而是成了一枚泛著黑紫的枯骨。
若仔細看,那上麵甚至還布滿了繁複的紋理,像是被尖刀刻在上麵的符咒。
“不!”
檮杌目眥欲裂!
這是主人的遺骸,這一定就是主人的遺骸!
那上麵,還留著主人當初為了救他而受過的苦!
他要獻上猰貐之心,他要讓主人重新睜開眼,要全天下都臣服在他的腳下!
檮杌咬破手指,血滴如注,空氣裏瞬間鋪上一層腥臭的血氣。
白永羲已經滾到柱子後麵,隻露一雙眼睛在外,眼睜睜看著他將那些血塗在龍鱗刃的表層。
——可不是嘛,那具屍體早就被他們重新埋下去了,哪兒來的什麼頭蓋骨啊!
那分明是秦處長的龍鱗刃!
也不知道這老東西是什麼眼神,這都能看錯,活該他被秦處長耍。
這麼想著,心頭的懼怕褪了幾分,白永羲又將頭往前探了兩寸。
這一探,差點兒把他自己給探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