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裏龍生九子，贔屭排行第六。
既不是備受尊敬的長兄，也不是偏疼受寵的幺兒，所以寄情它物，養成這麼一個不爭安靜的個性。
隻是，他畢竟是龍。
殘暴嗜戮是天性，且早已埋藏在骨血之中，隻要一個機會，就可讓他盡情釋放。
贔屭看上了那片海。
那片海純淨的令他生厭，看著它，就好像在照一麵清透無暇的鏡子，讓他那些藏於心底的秘密全都無處遁形。
“所以，他決定除掉這片海。”
趙依依大腦直接宕機。
一條龍和一片海，這怎麼看都應該是個種種海帶、養養扇貝的浪漫田園故事吧？
怎麼突然就拐到複仇向了呢？
“因為他是龍，是想要毀滅，就可以不計後果的龍。”
月寒輕聲勾了嘴角，譏諷之意如有實質，“隻不過最後沒有成功。”
趙依依一口老血又咽了回去。
“你說話可以不這麼大喘氣嗎？差點兒讓你急死！”
月寒歉意頷首，繼續道。
“贔屭之所以對未垠海手下留情，是因為他遇到了一個女人。
他們相識於溴水之畔，一見傾心，而那女人的家，就在未垠海。”
“這個走向才對嘛！”
趙依依點著頭，催促道。
“然後呢？他們倆相親相愛，一起種海帶了嗎？”
“若是這樣，便沒有今天的漁人城了。”
月寒垂下頭，銀色的長發被夜風卷起，在身後拉扯出一個生硬的弧度。
幾息後，他歎了口氣。
“後來，龍庭以那女子出身微賤，不配誕育龍裔為由將二人生生拆散，還將贔屭關了起來。
以至於後世未垠海遭變之際，竟沒有一人敢來相救。
女子失了親人，幾欲尋死，好在贔屭分出一縷神思護她左右，給了她支撐，也護她在那場變故裏毫發無傷。”
聽到這兒，趙依依終於有些明白了。
“那女人就是漁人城的居民吧？”
“不，她不住在這裏。”
月寒卻搖了頭。
“所有活下來的人裏，隻有她一個分毫未損，若她日日出現在眾人麵前，其他人又情何以堪呢。”
懂了。
所以她就是住在沙漠裏的這一個。
也就是甩掉影使的人。
“她是誰？”
“水麒麟，夏笙。”
“水麒麟......”
趙依依重複著這個名字，總覺得似乎在哪裏遇到過，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她擰了眉，“告訴我她確切的住址，我要去見她。”
“府君，我的故事還沒說完。”
月寒示意她稍安勿躁，輕抿了一口茶，繼續道。
“未垠海消失後，夏笙便在漁人城附近住了下來。
她雖不進城，卻以漁人自居，過著和我們一樣的生活。可是兩百年前，她突然失蹤了。”
“失蹤了？！”
“又找到了。”
趙依依：......
“江玲，記一下，年底評最差故事獎時，必須把你師叔祖算進來！”
“噢！”
月寒笑著告饒。
“漁人城常年不見生人，有段時間我連怎麼發音都忘記了，府君見諒。
夏笙雖然不是漁人城內人，但這麼多年大家早已將她當成了親人，商量之下，便一起出來尋找。
我們在北域之疆找到了夏笙，她不肯回去，漁人城也就從海天交界處搬來了這裏。”
為一人而搬城，聽來可笑，可背後卻是跨越生死不可分割的深情。
趙依依不予評價。
她又不曾與之共生死，自然沒資格開口。
隻不過搬家這麼大的事，他們向陰司報備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