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夜空中大放異彩。
一朵接著一朵的煙花在天空中炸開。
紅的，綠的，紫的，白的。
絢麗多姿，光彩奪目。
正是子時上四刻末，下一刻始。（合淩晨零點整）
正跌跌撞撞下樓梯的唐鈺甩開唐宵，扶著樓梯的扶手仰望天空。
天上的煙花燦爛，映照進他的眼裏。
他的兩灣幽泉盛滿了閃耀著的星星，有晶瑩似要奪眶而出。
餘子柒在閣樓上望著樓下的方向，她也不知他們到了那兒，大聲說：“唐鈺！祝你生辰快樂！”
是的，大年初一，就是太子唐鈺的生辰。
她是上次與他喝酒時，無意中從他的醉話中聽到的。
唐鈺看向閣樓頂上憑欄而望的餘子柒，嘴角浮起笑意，眼中有一滴晶瑩再忍不住，伴隨著忽明忽暗的光，流淌。
唐宵看到他眼角的淚光，忽然就釋然了。
他抬頭望天上的焰火，不再逼迫。
唐鈺在雲來客棧睡了一晚。
雲來客棧雖然換了主人，但從前那個專門為他而留的房間依然為他留著，房間沒有人動過，隻是床褥換了新的，但還是與原來的樣式、顏色一樣。
天才微微亮，賢王府的馬車便停在了雲來客棧門口。
知道唐鈺自然醒來，洗漱好了才上馬車離開。
經過中庭時，唐鈺看到餘子柒站在閣樓上沐浴著晨光。
他知道餘子柒看不見他，很可能也不知道他此刻就在中庭，但還是朝她招手。
“餘姑娘！”
餘子柒聽到身後有人喚她，那聲音是從中庭的方向來的，是唐鈺的聲音。
她轉身摸索到靠中庭那邊的圍欄，皺眉道：“太子殿下？你還沒走呢！”
她的嗓音有些啞，像是發了炎。她的眼圈有點重，像是嚴重失眠患者。她的皮膚毫無氣色，像是熬了很久的夜。
其實餘子柒在閣樓上站了一整晚。
唐鈺眉頭一皺：“怎麼，趕我走呢！”
餘子柒不再說話，想來他昨晚真的喝大了，昨晚她與唐宵說的那些話他壓根沒記住。
算了，她總不能將昨晚唐宵的警告和她的保證再複述一遍吧！
他忽然說：“昨晚謝謝你的酒，還有煙花！”
餘子柒抿唇一笑：“生辰快樂！”
唐鈺一愣，薄唇緊抿，好一會兒才微微勾起了唇角，對她道：“謝謝！”
餘子柒感受到那陣沉默，才意識到自己約莫是說錯了話。
提醒一個生命本就短暫的人他又年長了一歲，這是多殘酷的一句話啊！
就因為這個事，唐鈺從禦醫診斷出自己身患絕症的那一年起就再也沒有慶祝過生辰，他的兄弟，甚至母親，似乎所有人都忘記了他的生辰。
沒想到有人記住自己的生辰，並為自己慶祝，竟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
唐鈺看了看日頭，他該進宮了。
雖然除夕至元宵這半個多月都不用上朝，但皇族子弟在新年期間都是要進宮的。
皇家過年和民間過年一樣，過年期間，整個皇族都要聚集在一起吃年夜飯，可以聚集在皇宮，也可以聚在某個王府，但是除夕、初一、十五這最隆重的幾天都要在宮中度過，宴席由禦膳房操持，其他時日則由皇族子弟的資曆依次舉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