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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都是詭異的安靜,張燈結彩的喜悅全部消散,戛然而止,活像是一出荒誕的戲本。
其餘賓客皆惴惴不安地被請去其他地方。
在事情沒有解決前,或者說皇帝沒有鬆口前,任何人都不能離開逍遙王府。
等我們到地方的時候,基本上有用的大臣都已經集中在院子裏了,皇帝眉目陰沉地坐在主位上,軒轅轍也沒了平日裏的遊刃有餘,臉色難看,與幾位大人正在說話。
而太醫與仵作正在查驗琉月公主的屍體。
容征儀一露麵就有人迎了上來,幾句話就將事情來龍去脈交代清楚。
琉球月妲被人毒殺在新房裏。是逍遙王府的一位侍女發現的。
今日婚事依照大慶國風俗來辦,琉月公主到底不太適應,好在宮中女儀官們商量片刻,去除掉了部分儀式讓琉月公主寬心。
其中一項沒有去除,新娘子需要獨自守著新房直至新郎回來喝交杯酒。
琉月公主嬌生慣養,從下轎入房開始就有些不舒服,侍女拿不定主意,隻好暫時退出房外看著,讓她上床歇息,隻派了人去請示逍遙王爺。
婚宴人多眼雜,等下人找到機會與逍遙王爺稟告已是半個時辰之後了。這時下人回來去尋琉月公主才發現琉月公主一人倒在椅子上,沒了生機。
很快案情有了進展,太醫道:“啟稟聖上,公主所中之毒乃是鶴頂紅,毒應當是被下在了公主的酒杯之中。”
內監躬身將酒壺酒杯奉上以供坐在主位的天子查驗。
說到這裏,這位長胡子太醫垂下眼瞼,“壺中無毒,隻是有人將毒塗在了公主一側的杯口之上。”
這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謀殺。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
“嘭——”
巧奪天工的玉石狠狠摔在地上,血紅色的寶石頃刻間碎成幾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內監與太醫身子伏得更低。
“查!”
皇帝胸膛起伏,氣沉丹田,一雙如鷹般陰翳的眼神掃視過在場所有人。
他怒道:“給朕查清楚!”
“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誰這麼大的膽子!”
“衛彬、陸縱、薑成勳——”
方才上報的太醫連負責此事的禮儀官員戰戰兢兢地躬身出列。
恨不能將頭低到地下去。
“臣在——”
“還有崔康橋、陳長宴都給朕滾過來,查不清楚這件事就統統提頭來見!”
說完他再次將目光放在在場人身上,隻是落在軒轅賤人身上停了片刻,滿臉陰雲密布地甩袖離去。
“臣等恭送陛下——”
直到皇帝離去,眾人這才無聲鬆了口氣,心有餘悸地擦了擦汗水。
陸縱與薑成勳尤甚,兩人相視苦笑。
我將目光從他們身上收回,又見容征儀幾步上前與這才姍姍來遲的陳長宴交談。
容嶼欽從方才就一直跟在我身旁,見此同樣將目光投過去又收回,與我道:“與我等無關,應當很快就可以離場。”
這話倒像是在安撫我。
真是稀奇。
莫不是我的臉上寫了身為罪魁禍首的慌張?
我朝他看去,淺色瞳仁裏映出來的我還是一樣的麵無表情,一身深衣獵獵,俊美又沒有風度。
看起來一等一的不解風情。
還是那個熟悉的我。
我微微放下心來,這才平靜道:“希望如此吧。”
陳長宴與容征儀說了幾句,見我在此不由得過來寬慰我。
“小侯爺。”
我回禮,“陳叔父。”
他拍拍我的肩膀讓我不必擔心,按照慣例詢問幾句話就可離去。
陳長宴是陳二的叔父,與我也算熟悉。不同與陳父的嚴肅莊重,陳長宴待人待事向來寬厚,待我也同小輩一般,大概是見我一人在此,恐我憂心這才抽空安撫我幾句。
但身為皇帝親點的人,不努力破案就要掉腦袋,陳長宴肉眼可見不如往日輕鬆,與我說了幾句便與其他人繼續勘察現場尋人問話。
不一會兒就有小官吏拿著紙筆前來問話。
我沒什麼好說的,畢竟我一直都和容丞相待在一處,輕易地撇清了嫌疑。
小官吏幾筆記上,隨口道:“今日怎麼沒見您身邊的侍從?獨身一人很不方便,可要下官找人送您回去?”
我看他一眼,眉目平靜道,“不必了,車馬小廝已在府外等候。”
小官吏訕訕笑道:“這便好,這便好。”
“可還有事?”
他連忙表示無事,我已經可以走了。
這廂事了,我抬腳便走。
隻不過沒走過大門,容嶼欽已然從另一側出來。
方才問話為了不必要的麻煩,我們是分開詢問的。隻不過沒想到他也是這麼快。
眉眼俊美毓秀的公子腳步一頓,恰到好處地頷首點頭,身姿挺拔,含笑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