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上等廂房院裏的人不多,對於小白也不必遮遮掩掩。而洛思白就在不遠處的床榻上盤坐凝氣修煉。
丹赤一如既往地癱在粘液裏,昨夜的豪雲壯誌在接觸到陽光的一夕間就成了到時候再說。
黃鶯立在桃花枝頭,粉黃與粉紅,皆是暖洋洋的春意。伴著鳥鳴婉轉,丹赤不自覺地哼上幾句戲文。
倏爾一張烙餅大的臉從窗外猛地貼了上來,嚇得丹赤連連後退撞在蛋殼上,整個蛋便向後仰去。
又是一瞬丹赤並沒有感到疼痛,蛋殼沒有撞在茶幾上卻已然被人納入了掌心之中。
洛思白沒有先看來人,眼裏隻有這膽小怕事嬌弱又無邪的蛋,輕聲寵溺道:“膽子真小,不過是個人叫把你嚇成了這樣。”
說罷他又安撫性地順了順蛋背,當然他也分不清哪是前後左右,他認為是背就是咯。
安撫了小白,洛思白隨即瞪了窗前的來人,聲音高了不止八度:“好好的門不走,偏要來嚇顆蛋。”
白衣少年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解釋道:“我進了院子,遠處就瞧見這在曬太陽的靈獸蛋,看它五顏六色的,煞是好看的很。思白哥你也知道,我們靈獸宮的人就喜這些,便也忘了禮數。我這就給你,不,給這蛋賠個不是。”
他嬉皮笑臉地一作揖。
伸手不打笑臉人,又何況是如此一個心思討巧的人。洛思白原就沒有要生他氣的意思,招手讓他進屋敘話。
來人叫閔蘭生,比洛思白小上月餘,便以弟弟自居。他圓臉愛笑,性子活潑親和有著洛思直的幾分影子。
他也是自己在修仙江湖上為數不多能稱為朋友的人。
不過用丹赤性子的話說,沒本事的人才抱團取暖。
閔蘭生進屋後,丹赤看見了他腳下跟著的一隻火紅色的鬆鼠。她衝著那靈獸搖了搖蛋,就像是在逗弄寵物。
“思白哥,你這靈獸蛋竟是個新奇物什。還沒孵化出來就有了自己的意誌。能讓弟弟我瞧瞧嗎?”閔蘭生大眼放光摩拳擦掌看著丹赤。
洛思白拂了拂袖擋在閔蘭生看似要生吃了這蛋的目光前,警告地說道:“隻可瞧瞧。”
“好咧好咧,思白哥你放心,看不壞的。”閔蘭生繞著桌子將丹赤從上到下從左到右看了遍。
無視閔蘭生舉動的丹赤透過蛋殼泄了一點點妖力,讓那鬆鼠心甘情願地跑上桌來用大尾巴給她當靠背。
“奇奇奇,真是奇了。我在靈獸宮日子不算短,可還真沒見過已經通了人性的靈獸蛋。哥你這是在哪發現的?”
閔蘭生咂著嘴,滿臉豔羨,準備問好地點等靈獸大會結束回頭就去找找。
洛思白舉起手邊的茶盞抿了一口,緩緩道:“你就別想了,你既已有靈獸,別再打其他的主意了。”
他說著體麵的教訓話,其實他哪好意思說自己當時在萬妖國邊境被黑熊精追得暈頭轉向,哪還記得什麼地點。
此刻丹赤舒服地斜倚在這皮毛蓬鬆的尾巴上,竟有一瞬想起了自己在萬妖國最愛穿的那件狐裘衣。血紅色的皮毛,柔軟沒有任何顆粒的觸感,整張巨型火狐的皮做的披風,連一絲拚接的縫隙都沒有。
也不是火狐精得罪了她丹赤,實在是她喜歡她的皮毛喜歡的緊。
便和火狐商量,你脫了你的皮毛,我便放過對你族人的奴役,可好?
從此萬妖國裏多了一隻一毛不長的狐狸。
現在她想的是,沒有狐皮,這鬆鼠皮也是好的,就將就幾日。
靈獸也是獸,對於危險異於常人的靈敏,許是感覺到了殺意。倏地,抽回尾巴跑到自己主人身後。
丹赤一個失去重心,硬是把自己蛋的屁股撅到了人前。
閔蘭生先是一愣,再是湊眼上前,不可置信地捂了唇,道:“它、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