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銜月躡手躡腳從床上爬起來,摸起桌上的火折子和酒壺,一齊扔向房門。

“快來人!走水了!”

房門上的布幔浸了酒,轟然著起大火,火焰瞬間湧向房梁。

外麵的人見屋裏大火噴薄,院內又驚動了裴府家丁,進退兩難。

大火隨風四處亂竄,向屋內迅速蔓延,婁銜月賭的是裴延川不會對新婦置之不理。

果然,房門被衝開,裴延川身披打濕的棉被闖進新房,一把將婁銜月攬進懷中。

婁銜月埋在他胸口裏,被他帶出火海。

兩個蒙麵賊人已經被擒,動彈不得。

“咳咳……”婁銜月臉上多了幾道灰痕,“裴大人,你府上有賊。”

她盯著裴延川看,一不小心竟出了神。

麵前的男人生得極好看,英氣的鼻子高挺,麵白如玉,目光如炬。此刻他綁了一天的冠發也變成了高高束起的黑發,平添幾分少年感。

“所以你為了抓賊把房子點了?”裴延川倍感震驚。

“我賭你會來救我,少卿大人。”婁銜月直勾勾地盯著裴延川,竟然磨出一彎笑容。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不可理喻。”裴延川十分嫌棄地鬆開了緊抓婁銜月的手腕。

裴大人身旁的侍衛觀風抬了抬腦袋,嗬斥兩名賊人:“你們兩個居然敢來我們大人府上盜竊,豈不是自投羅網?”

“大人!我們真是沒辦法了!大人!”兩個賊人鬼哭狼嚎地接連磕頭,“沒有了化骨草,我們全身上下都像蟲噬蟻咬一樣痛苦,要不您殺了我們吧!”

化骨草!?

裴延川聽到這三個字心頭一緊。

婁銜月將目光投向裴大人。

當年裴延川的父親陽陵侯攜一家老小到嶺南平反起義軍,不料軍中忽然化骨草泛濫成災,成癮的將士們失去神智,最終陽陵侯全家被起義軍屠殺,僅裴延川一人活了下來。

“你再說一遍。”裴延川一把捏起賊人的衣領,雙目猩紅,語氣平靜得駭人。

“我說的句句屬實啊大人!聽說您夫人的陪嫁中就有這類草藥,要不是疼痛難忍,就算給小的們一萬個熊心豹子膽也不敢來裴府造次!”

裴延川捏著火折子照向兩個賊人的臉,借著火光,看見他倆的臉確實已潰爛了一半,紅腫的瘡口處還流著黃色膿水。

婁銜月也不忍直視,她撇了撇頭回答:“我的確有一條瓔珞,化骨草就放在裏麵。因為這種草藥有麻痹性,我為傷患治療外傷時為了減輕病人的痛苦,有時會選擇使用一些。但這種草藥有極強的致幻性和毒性,易令人上癮,絕對不能長期服用。”

裴延川眉間一片頹雲。

觀風見他無言,便代裴大人問:“化骨草早就是是京都的禁藥,即使黑市上有流通,價格也極其昂貴,你們如何染上此種病症?”

“這……小的們也不知道……”

刹那間,裴延川抽出觀風腰間的佩刀,手起刀落削去兩個賊人的鼻子:“我的耐心有限。”

鮮血濺紅了裴大人的白袍。

院內頓時慘叫淒厲,裴延川真不愧有京都閻王之“美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