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杜氏茗茶的名氣,不隻是杜氏出產的茶有多正宗多好喝多物美價廉,最最出名的,莫過當年繡樓上,巧笑倩兮的杜小姐。
求親的人幾乎踏平了杜家大門,其中,萬家公子無論長相還是家世,與杜家小姐最為登對,偏偏萬家公子不學無術,整日遊手好閑,入不了杜小姐的眼,親人媒婆好說歹說,軟硬兼施,杜小姐卻是抵死不嫁。
終於
萬公子惱羞成怒,欲強娶杜小姐,卻被告知,以經許了人家,萬公子怒極攻心,瘋了,萬家漸漸衰落。
城裏民眾口口相傳的故事到這裏便沒有了下文。
樓陵訝異於背後竟還有這樣一個故事,更訝異秋娘沒有將這個故事講出來。
依萬家的名氣,不到半個時辰,嚴樓二人便找到了萬府。
萬府曾經的風光到現在苔痕上階綠,野草蓋園黃。萬府大門上方的門匾朱底金漆布滿灰塵,大門半掩。
樓陵推開門,映入眼中的是久無人管理而雜草從生的前院,幾隻流浪貓窩在其中曬太陽,大廳窗門緊閉。
“有人嗎?”樓陵喊了一句,無人應聲。“有人在嗎?”他提高音調再喊。
廳門“吱呀”一聲被打開,是個婦人,一身幹淨綢衣,可是卻打滿補丁,頭發全部挽起,用木簪固定著。
“你們是誰?”她眯著眼端詳嚴樓二人,婦人看起來約摸40來歲,聲音卻十分蒼老。
嚴鴻渡做了個揖,道:“在下姓嚴,來找萬家的公子。”
“這裏沒有什麼萬家的公子,請回吧。”婦人麵色不善。
樓陵踏向前一步,麵帶微笑,說:“夫人,心病還需心藥。”
婦人眼睛一亮,連聲音也不自覺提高:“你知道如何醫?”
樓陵搖搖扇,點點頭,故作神秘。
“公子快請入內詳談!”婦人高興到不能用欣喜若狂來形容。
樓陵向嚴鴻渡得意地笑,
嚴鴻渡搖搖頭,騙人不好。
“請問公子名諱?”婦人問道。
“樓姓,單字陵。夫人喚我樓陵既可。”
談話間,已經轉到一個被一條鎖鏈緊鎖住的房間,裏麵微傳來含含糊糊的聲音。
樓陵站定屏息細聽,勉強聽到什麼死,什麼布,最清晰的一句,便是“杜茉”。
“犬子便在裏麵。”婦人,道:“三年前,他出遊回來,便大病一場臥床月餘,病愈後,就成了這番模樣。”
“可否請夫人細說?”
“都是杜家那個小賤人。”婦人說得咬牙切齒:“我們念兒好心去給她送嫁,一送便送了幾百裏。沒想到這小娼婦恩將仇報,把念兒逼瘋,害得他,整日叫著她的名字…我們老爺求訪多少名醫花了多少銀兩都無用,他聽說普陀寺的金丹能治瘋病,就匆匆去了,怎知這一去…就是天人永隔!”說到傷心處,婦人老淚縱橫:“我已經哭啞了嗓子,哭瞎了眼睛,哭壞了身子,不知道還能撐到幾時,可憐我們念兒啊…”
樓陵連忙勸到:“夫人切勿傷心,令公子的事,晚輩會想辦法。”
嚴鴻渡也附和道:“是啊,樓閣主的醫術可是獨步天下!”樓陵不著聲色踩了他一腳。
“請樓先生,救救我們念兒吧!”婦人下跪,磕頭。
樓陵開始思忖該如果收場。
打開關著萬念的房間門,裏麵又陰又濕,森寒氣息甚至比杜茉吊死的那間房更重。
萬念生得一副好皮相,連閱過美人無數的嚴鴻渡也不得不承認。
可惜,此時的萬念,灰頭土臉,衣衫僂縷,披頭散發,目光呆滯,神情時而驚恐時而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