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這是個特別好的晴天。太陽不算很曬，但又很暖和。
她窩在躺椅裏吃橘子。
靠背很軟，橘子很甜，雖然斷了一隻手，但她的心情很愜意。如果旁邊沒有某個殺神的話，她的心情會更愜意。
沈毓側頭看著李祈，至今仍不明白為什麼這位陛下會出現在這裏。
“陛下，荀大人知道您出宮來這嗎？”
“不知道。”
李祈淡淡搖頭，正聚精會神地剝橘子。修長的手指將上麵的白色經絡撕得幹幹淨淨，李祈剝完一瓣橘子送到她嘴邊。
“啊，謝謝。”
沈毓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接過，小心翼翼睇了他一眼，發現李祈根本沒看她，又在剝第二瓣了。
其實他隻是喜歡剝橘子吧？
她不由得開始想，要不然實在沒法解釋為什麼他會在這裏給她剝橘子。總不會是真的喜歡她……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又不自戀，這種事情絕對不會發生。
這麼一想，她立馬就心安理得接受了他的橘子。
“謝謝陛下，很甜。”
她由衷地稱讚，自動代入自己是一隻會說話的垃圾桶。
聽著這些心聲，李祈很無奈。
但誰讓他暴虐的形象太根深蒂固，以至於沈毓根本不相信他的話，甚至在他表達好感時，還覺得他在強迫她。為了獲得她的好感，也許還是閉嘴比較好。
想到這裏，他垂下眼睛，又剝了一瓣橘子給她。
“謝謝陛下。”
沈毓接過吃了，但模樣拘謹又疏離。
他心裏忽然浮現一種任重而道遠的感覺。
但他不敢開口，怕又嚇到她。
還是沈毓覺得這氣氛不太對，為了緩解尷尬，率先開口問他：“陛下今天的衣裳顏色跟以前不太一樣啊？”
他今天穿了件淺青灰色的外衣，腰間係了一條冰藍色的綢緞腰帶，看起來格外淡雅。印象中，他似乎都穿著一身黑衣，加上格外白皙的臉，看起來像個鬼一樣。
聽到這話，李祈的臉不易覺察地紅了紅。
他頓了頓解釋道：“帝袍都是玄色，我不愛玄色，便裝就不用那個。”
“那陛下喜歡什麼顏色？”
沈毓似乎有了興趣，整個人坐起來，傾斜著身子靠近他快速說道：“我家在江南就是做綢緞生意的。沈家布莊您知道嗎？很多稀罕的料子我都有，您要不要看看？”
說著，她出去喊西方，讓他把倉庫裏的料子拿過來。
那些都是好貨，原本是為了在京中送禮用的，誰知她混得太糟糕就沒用上。現在好了，這些寶貝終於不用壓箱底了。
沈毓的心情頓時鬆快起來。
結果一回頭，發現李祈正神色莫名地望著她。
她臉上劃過一絲局促。
“那什麼，陛下是這樣的。”她解釋道：“那些都是好料子，但是太多了您知道嗎？送禮送不出去，要是給我和阿鏡做衣服恐怕穿到下輩子都穿不完。我想您要是有喜歡的，就拿回去做衣裳去……”
話還沒說完，她發現李祈臉上的莫名更深了。
糟了，他不會是覺得我看不起他，要生氣了吧？
沈毓心中一亂，連忙擺手：“陛下，您不喜歡也沒事，我現在就讓他別去拿了。”
說著，就要衝出去把西方喊回來。
但腳還沒踏出去，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力道。沈毓下意識回頭，發現他不知何時竟然來到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