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答應了他,這天晚上沈毓便帶著沈鏡上門和南顯音說清了這件事。
大涼老師的社會地位與現代的家教不同,師徒之情在某種程度上幾乎媲美父子之情,所以有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說法。
在這種社會環境下,沈毓當然不能說辭退就辭退他,反而得好好道歉並作出賠償。
南顯音在正廳見了她們。
出乎意料的是,聽說這件事後,他並沒有詰問責怪她,而是爽快地收下了她的賠禮。
他笑了笑道:“我知道這一天遲早要來,隻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從那天被拒絕起,他就做好了兩人連朋友都沒得做的準備。
沈毓不好意思地低頭。
有些關係,須得清清白白才能長久。但這話,說得太明白就沒意思了。
沈鏡拉著沈毓的手走出小南府,純真地問她。
“那明天南先生就不來給阿鏡上課了嗎?”
“對。”沈毓點點頭:“還記得美食節那個哥哥嗎?從明天開始,你和他一塊讀書。”
“那尹絲蘿呢?”
她雖然不喜歡她,但做了這麼多天的同學,還是會很在意她。
“她明天起去小南府上課。我已經和她阿娘說好了,年前先這麼辦,年後她去青山書院報到後,就直接住在書院裏。”
沈鏡低低應了一聲,沒覺得這法子不好,但也沒覺得這法子有多好。
沈毓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很理解她。
離別是一堂很艱難的課。她還太小,還沒到該認識這些東西的年紀。
“以後還會見麵的吧?”
沈鏡忽然問她。
“啊?”
“要是阿鏡努力讀書,考上青山書院的話,還會和尹絲蘿見麵的吧?”
“……”
沈毓忍不住笑起來,拍了拍女兒的小臉。
“那當然會了。”她肯定道:“如果今年你考上的話,你們就是同班同學了。今年考不上,明年考上的話,她就是你的前輩了。”
“那我還是不想讓她做我的前輩。”
沈鏡也忍不住笑起來。
但覺得這麼笑好像沒什麼氣勢,便又板起臉,認真地告訴她:“我比尹絲蘿要大半歲呢。”
“那你得加油,今年就要考進去。”
“嗯。”
她們說說笑笑地回家了。
淺淡的離別之意在朔風的吹拂下,連根毛都沒留下。
第二天,沈毓按照約定將沈鏡送到東門。
孫喜早早就等好了。
等人一到,就趕緊抱過來放入身後的暖轎。
他可不敢讓這個小祖宗凍著,否則李祈完全有可能讓他脫光衣服滾去冰天雪地裏挨凍。
沈毓不放心地下車看了看,見他確實安排妥帖,實在挑不出什麼毛病,才有些遺憾說:“那我就去戶部了。”
“您去吧您去吧。”
孫喜熱情地對她揮手。
她上了馬車,還覺得不舍,撩起車簾又說了一遍。
“我真走了。”
“哎,奴才會照顧好小姐的。”
孫喜笑得很標準,露出八顆牙。除了嘴角有點酸,表情有點僵外,沒有任何不妥。
終於,她無奈地放下車簾,吩咐東方可以走了。
馬車嘚嘚地駛出東門,直奔戶部衙門。
孫喜捏了捏發酸的嘴角,命令太監們抬轎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