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善倒是高興,牽著人就往廚房走,屋內灶台開闊,廚具俱全,他抬手比劃著,喜笑顏開:“阿離,往後你想吃什麼好吃的都行,我今個兒還抽空去買了幾本食譜,往後這麼大地兒,就不妨礙我施展拳腳了!”
茹雲站在側旁,掩唇而笑。
秦桓也跟著打簾而進,見屋裏收拾得幹淨,隻是灶還是冷的,菜也還沒備。他也不認生,倚臂在竹椅背上,衝鍾離笑道:“今個兒出去下館子?”
常善聞言瞥了眼腰間的錢袋,被指尖攢得皺巴,他摳摳鍾離掌心,癟嘴道:“阿離,這錢還要留著日後買田地的。”常善是把勤儉持家的好手,素日什麼雞毛蒜皮的錢都能攢出來,鍾離平日俸祿不多,都得如數上交,如今她從晉王那金盆洗手,大頭少了,常善更是節衣縮食,一個子恨不得當兩個子花。
茹雲覺得常善少根筋,見著庭院裏閑杵著的燕磊和餘生,靈光一閃,急忙招呼人幫忙去正屋收拾。
秦桓在旁忍俊不禁,對鍾離做了個愛莫能助的表情,鍾離望著常善一臉心痛的表情,打斷了他掏錢袋子的動作,說:“在家等著,我去買菜。”
秦桓眉梢微挑,勾唇側眸。
秦桓陪鍾離出門時,抬手攔住了手忙腳亂的燕磊和餘生:“你們幫著茹雲收拾行李,不用跟著了。”
燕磊不自在地瞟了眼鍾離,不放心地說:“世子——”
“有她在,”秦桓眼神微挪,鍾離罩上了兜帽,隔開他的眼神,秦桓一笑,回過頭對燕磊說:“誰能動得了我,去吧,我回來之前把這裏給收拾利索了,晚上總要能睡人。”
流觴閣的氛圍清雅,紅梅綠枝,碧水淌石,這餐飯吃得分外安靜,秦桓菜譜點得全,鍾離不挑食,哪樣都吃,尤其是紅燒銀魚,秦桓喜歡靜看鍾離將魚肉剔得幹淨,吃完後魚骨都漂亮分明。
鍾離吃飽了,低頭拿帕拭著唇,說:“秦世子沒瞧過人吃飯?”
秦桓輕笑了聲,隔著桌麵伸手輕刮了鍾離鼻尖,寵溺道:“沒瞧過人這樣吃飯,這般饞又這般隱忍。”
鍾離抬眸時,秦桓眼裏仍含著笑,可這汪漾開的清泉下卻沉澱點說不清的疼惜,隨著眼睫一動,便如細流直溢而出,淋得鍾離猝不及防。
天色不早了,花影隨著日頭橫斜到了桌案上,打在鍾離伏案的指尖,鍾離沒有縮手,眼睜睜看著秦桓修長的指穿透那搖曳的影,握住了它。
鍾離眉頭輕蹙地看著秦桓,酥癢連同熱潮一起沿著那點溫度逐漸蔓延,轉瞬之間便燙到了心尖,她心一跳,無處可藏的恐懼瞬間捕獲了她的心,驚得她忍不住要落荒而逃,秦桓卻不肯放手,鍾離指尖的戰栗,讓他也跟著呼吸急促。
梅瓣隨風而落,碎在鍾離的發間,肩頭,鍾離餘光裏納著些微卷的花瓣,她猜一定是被她渾身的溫度給燙皺了。
秦桓仿若被那灼灼紅梅迷了眼,他不肯承認,曾在姹紫嫣紅中過身不沾的他,任由掌心這一截冰涼的白,逼得自己方寸大亂。
他掌心被汗濡濕,潤得鍾離指尖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