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回味(1 / 2)

秦桓調整了姿勢,低頭喝了口茶,說:“錦衣衛在大周耳目遍布,錦州的事你都已經一清二楚了吧。”

“那得看是什麼事,我隻是個千戶,韓修遠忙著外勤,衙門裏的文書和卷宗整理的活兒才會落入我手中,近兩個月從錦州來的消息也有,就看你指的是哪方麵了。”

“阿離。”秦桓像是不習慣這樣的交談,他磕了下茶蓋,肩頭的氅衣便滑在了地上。

鍾離沒有看他,隻繞過小案,索性將秦桓的後衣掀開,她揭開紗布,檢查著秦桓的傷口,並沒有惡化。

冰涼的藥膏塗在傷口,秦桓緩了些情緒,拾起鍾離垂在地上的衣袂,說:“你要不喜歡,我便不問了。”

屋內岑寂,隻有衣衫輕微的悉索聲,小案上的燭火明滅。

“阿離”秦桓見鍾離不接話,有些後悔自己剛才的態度,他看著地上的影子,猶豫道:“或者我們可以”

“我沒有不喜歡,”鍾離替秦桓披上氅衣,回到了座位上,她情緒平靜,半點波瀾也看不出,“是你不喜歡。這樣複雜的關係,你還沒有平衡好。”

秦桓眉間微蹙。

“我不是有意言語間藏頭露尾,”鍾離挑開了燭花,光圈打在她麵頰,“我隻是就事論事。羅晉在錦州出事,關押審訊途中皆是九死一生,錦州的水不僅渾,還深不見底。晉王對我一向設防,死士間各自完成任務也是互不交流。他不可能將自己的家底和盤托給我們這樣的殺人刀。”

她微微抬眸,“至於昭獄,錦衣衛是皇上的親兵侍衛,是他身邊最後的忠犬。如若他發現裏麵出現了黨派餘孽,就是韓東也要自身不保。”

鍾離抬指擋住了秦桓的話,說:“我不是怕死,既然選擇了前路,就斷沒有左右觀望的道理。況且我說過了,任憑韓東紅極一時,也至多不過在往後朝局中自保而已。前車之鑒,錦衣衛是替皇上藏汙納垢之所,真能江山易主之後還能苟活的,寥寥無幾。”

秦桓聽著鍾離說話,心裏早已不是滋味,他咬住了鍾離在他唇邊的指,將人拖進懷裏,恨道:“你何必把話挑明成這樣,你告訴我,如果我不是侯府世子,不是寧王至交,我是不是連和你共處一室,促膝長談的機會都沒有?”

鍾離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任由他在她指上放肆。

“這話你與其追問我,何不先問問你自己。如果我不是我,今日我還有命活著跟你在這兒秉燭夜談嗎?”

鍾離麵色坦然:“我們本就是同一種人,你不喜歡我直白,我卻比你更懂得坦誠相對的重要,同舟共濟是需要誠意的。”

秦桓玉扳指磕碎了茶盞,鬆開了唇。

鍾離退身幾步,離開秦桓的胸膛,在微光裏端詳著秦桓,沒說話。

兩人在這紅燭搖影的昏暗裏,終於都回味出點東西。

秦桓終於明白了,昨夜漫天桃瓣裏他捉住的不過是一場自己的幻像,月碎在水中,連水花都濺不起一朵,他見鍾離冷酷無情,又見她進退自如,心頭百般咂摸不出個滋味。

秦桓的眼神危險。

鍾離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她指尖滯留在劍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