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近有聲的閑聊，深夜裏的犬吠隱約穿透街巷，鍾離迎風的頰被吹紅，她看了眼馮知良沒有作答。
馮知良冷眼旁觀，心思細膩，秦桓知道這事瞞得過曾靳和張世寧，卻瞞不過馮知良，可他也不惱火，因為馮知良的人品心性，猶如冰壺玉衡，幾人肯生死同行，也足見患難之交。
秦桓笑了笑，在垂首替鍾離將鉤月牌重新掛在腰帶的間隙，說：“雨亭，想要入賊窩，探賊情，你站的距離還差點意思。”
“嗯？”馮知良背風而立，袖袍兜滿了風塵，被曾靳攥皺的紋路清晰，他像是沒懂，眉梢微挑，走近幾步，將幾人間的距離拉近。
秦桓一把拉過馮知良，搭臂在他肩頭，晲著眼看向鍾離，得意道：“我再重新跟你介紹一次，這是我媳婦，鍾離，除了生得美，隻有一個本事，就是刀鋒出鞘時神鬼無阻。”
馮知良偏頭幹咳了幾句，低聲嘟囔了句什麼。
“我說的是正經話，” 秦桓環繞馮知良肩頭的手臂微緊，在他疑惑的眼神中笑得風采飛揚，“我要她做我明媒正娶的媳婦！就今夜！”
“什，什麼——”
馮知良的袖袍被風翻動，被秦桓扯得顛了幾步，在瞪大的眼中看見糜炎牽來兩匹駿馬。
秦桓鬆開人，在上馬的同時，將鍾離帶上了馬背，摟在胸前，鍾離莫名地側眸，對馮知良說：“上哪兒？”
馮知良一頭霧水地攤開雙手，給了個茫然不解的表情。
“磨嘰什麼，” 秦桓將懷中的人摟得更緊一些，用馬鞭指了指側旁的馬匹，對馮知良說：“上馬，錦州有和東博直通的馬道，跑快些，天明之前就能趕到！”
“夜半闌珊的，”馮知良翻身上馬，揚鞭的間隙抬高音量：“去東博做什麼！”
前方的馬蹄疾馳，踏破水窪，濺起延綿的水珠，馮知良繞著路跟得吃力，隻聽那頭笑聲四溢，傳來聲。
“去娶媳婦！”
錦州的天氣風雲變幻，來的時候風急雨驟，如今風流雲散，月光澄光萬頃，一路被馬蹄蹚成碎光，鍾離此刻抵在秦桓懷裏，唇線緊抿，一言不發。
秦桓持著韁繩，垂首用下巴抵住鍾離的發梢，聲線出奇地溫柔。
“怎麼了？臨陣脫逃可是想都別想，人栓在我手上呢。”
鍾離想抬頭，又被風刮得睜不開眼，頭上傳來濕熱的氣息讓她耳畔潮紅一片，她靜了少頃，才說：“這麼著急？”
“這麼不著急？”
秦桓學著鍾離的語氣，微頷首蹭上了那燙熱的耳垂，玉珠在月光下與鍾離白皙的脖頸相映成輝，他含在口裏時，察覺到懷裏人的顫栗，他微微一笑：“是不是見人間瑰色多，心裏尋思著哪日要變異思遷，也還來得及。”
鍾離剛要開口，就被秦桓捏住了下巴，在星辰月色裏來了個溫柔旖旎的吻。
“我告訴你，” 秦桓牽韁繩的手指嫻熟，正如他嫻熟地將鍾離攥在懷裏，熱得她薄汗浮香，“來不及了，從我見到你那麵起，就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