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軍十三衛一掃先前頹唐,在北塬諸衛的兩翼圍攻裏士氣大振,他們這一仗原本打得憋屈。
赤霞山上的土匪分散成流,在樹林裏藏形匿跡,小股偷襲,隻成幹擾之勢,不讓他們分派人手,湯河被端午汛帶來的傾盆雨水,水漲成濫,錦州河段淤泥堵塞,圩田成片,隻有臨近安陵河的河段能分流。
誰也沒有想到,安陵河堤壩是去年朝廷花重金修繕的重點工事,今年卻遽然決堤,導致洪水泛濫,河水被導入東博城,被洪水衝擊的東博城哀鴻遍野,東北的民宅多為泥屋土宅,在洪水侵蝕泡汙下,推金山倒玉柱般地傾倒,就在這時,山熊族趁機而入,將兵分三路的秦軍十三衛打了個措手不及。
“臭小子!” 周圍嘶喊聲高漲,彎刀被長刃砸得支離破碎,寒月被濃雲遮蔽,讓山熊族在黑暗中被追逐得屁滾尿流。秦長柏在驅馬追逐時猛砸了秦桓肩頭,笑道:“你怎麼來了!還帶著北塬諸衛!”
秦桓甩開刀麵血珠,射雕大弓在臂側銳利逼人,他斜睨一眼秦長柏,“怕嫂子傷心,見你信中那囂張跋扈的氣勢,就知道要等我來救!”
秦長柏嗤之以鼻,在策馬揚鞭中渾濁的眼被月浸得清透許多,周圍一片兵戈交接。
秦桓一馬當先,橫戈縱馬,將逃兵衝得潰敗而逃,他看見了黑夜中那雙不甘的眼睛,克木齊吹響哨聲,回首憤恨道:“撤兵!”
秦軍十三衛的軍旗跨過河流,飛揚在山熊族營地的上空!篝火重新點燃,光亮照亮了風沙中浴血奮戰的身軀。
清理完戰場,還有東博城裏爛攤子要收拾,秦長柏熬得雙目通紅,在入帳時已經昏然欲睡,他強撐著精神,灌了兩口馬奶酒,對剛掀簾而入的秦桓說:“你怎麼知道有人利用端午汛禍水東引,又怎麼知道這幫內鬼與山熊族裏應外合,”
他就著袖口粗糙地抹了幹燥額嘴皮,“你們一路都在追查晉王黨派侵吞米糧一事,難不成”
秦長柏看著秦桓神色變幻,並沒有把話說完。
秦桓盔甲還沒來得及卸,他跨坐在矮凳上,在魚鱗盔甲裏猶如銅牆鐵壁,他在捏杯時又鬆開了指,想著鍾離的嘮叨,在這一夜廝殺裏總算露出點笑,他拿帕子拭去臉上的血腥,說:“不是他,誰還能有這麼肥的膽,私養匪寇以為親兵,裏通外敵竊我國土,這次就算他樹大根深,也要被拔根而起!”
秦桓沒有將呂潭牽涉鉤月樓一事和盤托出,如今大周國已經內憂外患,他不想再寒了戍守邊疆衛士的心。
秦長柏在沉默裏又灌了口酒,他蹭掉靴上的血漬,聽著帳外軍士來往不歇的腳步聲,忽然想起什麼,正色道:“北塬諸衛不是你憑借老爹私情借調的吧!”
這話問到了點子上,秦長柏的擔心不無道理,晉王黨派能幹出這種叛國通敵的事就是因為他們在大周國早已手腳通天,如果此次秦桓借兵走的是私情而非兵部手續,這裏頭的把柄就多了,秦軍十三衛已成元豐帝掛在東博的心頭之患,如果連北塬諸衛都能夠為秦桓調動,這場勝局勝也是敗,失掉的將是大周帝心。更不用提晉王黨派又能在其中掀起風浪,大做文章,到時候黑白顛倒,也不是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