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周意走後,門口的副尉王正宗進來:
“將軍,已經將周意的畫像送往饒川,問其家人鄉鄰核實。”
剛才倆人在案桌前寫信時,一個將士曾上前來奉了一盞茶水。
那人正是昨日從附近寧遠鎮請來的畫師,為的就是近距離觀測一下周意的眉眼,作畫下來,送去饒川核實周意的身份是否作假!
荀戎為人脾性是粗暴了些,可他又不癡傻。
尋常專門習武的,都不見得有那身手技巧,周意一介提筆數十載的書生,能接他幾招,實屬怪哉。
他肯應周意十兩黃金之賭,倒不是信了她真能以一己之力退朝乾三十萬大軍。
他倒要看看,這周意,接下來圖的是何?
荀戎垂眸,看著案桌上那張字跡雖說娟秀,但跟他以往看的那些文人弄墨的姿彩稍遜不止一籌。
周意當初嫌自己寫字難看,所以特地買了幾本楷書來描,幸好知道一些筆畫的走向輕重,也就不至於太露餡難看。
寫完後她還刻意給自己找補一句,說不敢寫的太好,就當是將軍的親筆,如此最好。
可讓荀戎注意的是,他寫後檢查再看,其中有個字寫錯,周意竟然也跟著摘抄下來,是粗心無意,還是......
荀戎想不明白,腦子也不夠用。
他深吸一口氣,把紙折好塞進信封裏,遞給王正宗:
“叫姚金跑一趟,快馬加急,盡快送到武寧。
跟姓周的說,錢不夠就把他那幾房妾室發賣了,務必明日戌時把錢給老子帶回來,要不然老子就帶幾百號兄弟去他的郡守府吃住,睡他妻女!”
王正宗:“......”
隻能說不愧是土匪出身的。
...
傍晚,賀強再次給周意端來藥湯時,懷裏揣了一把洗幹淨的白色草根。
這是白芡草的根,嚼著有股子微甜。
隻因為周意嫌藥苦,問了句有沒有糖,賀強便在河邊草地扒拉了好一會兒......
果然是弱不能縛雞的書生,喝口藥都能苦的一副不欲生的樣兒。
周意給賀強留了小半碗的藥湯,嘴裏嚼著是真的有點甜味的草根,不免放話:
“賀強,就衝你這份義氣,將來你病榻了,我也一定伺候你屎尿!”
‘啪——’
賀強一巴掌拍周意腦袋上:“你擱這咒誰呢!!”
周意連忙改口:“用詞不當,用詞不當。反正你對我好,我往後大富大貴了,也一定拉帶著你一塊吃喝嫖賭!”
這話倒是讓賀強很受用。
而且還真覺著有幾分可能。
...
次日戌時三刻,荀戎再次把周意傳到主帳。
很快,周意被攙扶進了軍事主帳後的將軍私帳。
將軍的住帳,那肯定是整個軍營中最好的規格用料了。
別的不說,單說那張按荀戎專門定製的三米大床,那柔軟的被褥比起他們雜卒睡的木板拚成的大通鋪,僅一張破草席鋪墊,膈硬地很......
“快,快扶我去床上躺下~~”
周意迫不及待,今晚可能睡個好覺了。
賀強現在都還有餘驚未定,攙扶著周意大床走,一邊感慨:
“你是我唯一覺得能配得上‘膽大包天’這四個字的!”
他以前老看不起周意。
現在何止是佩服,想給她跪的心都有了。
拿了十兩黃金不算,居然還敢問將軍要一頂私帳。
物資緊缺,哪有私帳騰給她。
荀戎便開口把自己的住帳讓給她。
周意不客氣,還真就接下來了。
“你不懂,狗將軍這人也就是麵上凶,不是因為幾番越矩就隨意亂殺人的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