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有的她可以圖,有的,她注定圖也是圖個寂寞。畢竟,決定權在本家主手中。”
杜若燦然一笑,略顯斜長的狐狸眼彎成了月牙兒。
她伸出中指,輕輕晃了晃,捉狹地拉長聲調:
“嗬嗬,本家主心情好,給她一些好處又何妨?本家主不高興,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大姑母,她的想法重要嗎?哼哼,根本不重要!”
“對呀,還是主子您夠勁!奴婢最討厭這種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的調調,主子,您真是英姿颯爽……”
“停,馬屁少拍!本家主不吃這一套,走吧,別讓夫人等太久。”
杜若笑了笑,撣撣衣袍上不存在的灰塵,大步向待客廳走去。
連翹剪秋緊隨其後,玉竹則拐了拐彎,繞路去與夫人會合。菖蒲院的待客廳—向很是清幽,如今卻傳來陣陣笑聲,看樣子,仿佛賓主盡歡。
隨著杜若的身影出現,大家同時噤聲,目光一致看向她。
沐朝顏像看到救星一樣連忙起身,招呼道:
“若兒來了,來,快見過你大姑母和親家嬸嬸們。”
“侄兒拜見大姑母,拜見陳二夫人、陳三夫人。”
大姑母夫家姓陳,這樣稱呼沒毛病。
杜若從善如流地上前一一見禮。
她一襲白衣,頭戴玉冠,麵容俊朗,長身如立,彬彬有禮,儼然是濁世佳公子一枚。
坐在客座的三位中年婦人不約而同地點點頭,麵露笑容。
大姑母更是熱情地站起來,招手道:
“若兒都這般大啦,長得真像你爹,氣宇軒昂,一表人才,姑母都差點認錯了。”
睜眼說瞎話,就是如此。
杜若的容貌酷似母親,和父親幾乎沒有相像之處,也不知大姑母從哪裏看出像來。
她心裏冷哼,臉上卻露出禮貌而不失生疏的微笑,周身散發出“我和你不熟”的氣場:
“大姑母謬讚,侄兒較父親還差得遠。”
“你這孩子真謙虛得緊,來來來,姑母給你介紹,這是你陳家二嬸。”
“二夫人好!”
“這是你陳家三嬸。”
“三夫人好!”
大姑母有心強凸親戚關係,可惜杜若不如她的願,禮貌周到,生疏客套。
陳家兩位夫人有些尷尬,但又挑不出錯。
畢竟杜若乃正兒八經的從四品院卿,她們隻是一介白身,想端著長輩的架子,也沒那個膽。
於是,兩位夫人勉強地笑道:
“杜大人客氣,民婦貿然上門叨擾,失禮了。”
“夫人這就見外了!兩位賞臉來杜家,杜若歡喜得緊,還望夫人不怪杜若未曾遠迎。”
“民婦等鄉下人家,哪敢勞煩杜大人親迎,杜大人,您真是年輕有為,前途不可限量。”
“哪裏哪裏!杜若承蒙聖上青眼,沐皇恩得以入職太醫院,實在是僥幸之極,不敢得意忘形。二位夫人,喝茶,喝茶。”
眼看杜若連官腔都打上了,絲毫沒把自己放在小輩的位置上。
大姑母心裏懊惱侄子不給她麵子,但陳家的長輩也確實和杜家風牛馬不相及。
杜若願意認陳家人為長輩,是她謙卑。不願意認成家人為長輩,是她自個有本事有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