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輪轂緩緩轉動起來。單獨和歐陽少華呆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麵,蕭雅感到了稍許的不自在,但這點不自在和小命比起來實在算不得什麼,她生怕歐陽少華出去騎馬讓她落了單,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歐陽,我跟你說個笑話!”
歐陽少華不置可否,看著她。
“你說,第一個知道牛奶能喝的人,到底對牛幹了什麼?”
“……”
“哈哈哈……”這是蕭雅認為最經典的一句話笑話,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本以為會看到歐陽少華羞澀的表情,哪知道對方麵無動於衷。
“你在怕盧夫子,為何?”輕輕的,他問出了自己的疑慮。
蕭雅的笑容僵住,心虛的瞥向車窗外麵:“哪有!”
見狀,歐陽少華無聲歎了口氣,他方才隻是猜測、試探,她的反應倒肯定了他的猜測:“原來,你真的害怕他!”
“我……”
“告訴我原因,不然我幫不了你。”
“……”蕭雅沉默了,事情說起來實在是複雜,歐陽少華還不知道這具身體前主人的身份,更不知道她和蔣曉生有過一段曖昧的糾纏。她不確定三言兩語能否說得清楚,更不確定說出來後歐陽少華還會不會一心一意護著她。
“你不相信我?”遲遲不見她說話,歐陽少華問到。他這句話雖是問句,卻用了肯定的語氣。
“我……”
“作為交換,我先告訴你我自己的秘密,你再告訴我你懼怕盧尚旭的原因,可好?”
蕭雅不以為意,心想著他所謂的秘密無非是些小心思,根本無關痛癢,哪能和她的秘密作交換?
她不回答,卻不影響歐陽少華說出秘密,他輕輕抬頭,將她耳側的頭發理到她耳朵後麵,道:“我不是長公主的親身兒子。”
“什麼?”蕭雅驚了,驚得圓睜雙眼,像白日見鬼一般看著他。
“我不是長公主的親身兒子。”他又重複了一遍,表情嚴肅。
蕭雅知道他不會拿這樣的事情開玩笑:“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是另外一個秘密,你要想知道,就必須拿你的秘密來換。”
蕭雅沉默了,在世人眼中,歐陽少華出身高貴,完美無缺,他這樣活了二十年,已經習慣俯視世人,卻忽然得知自己不是長公主的兒子,這打擊對他有多大?
她咬了咬唇,猶豫道:“你……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情的?”
“你和嶽尚成親後不久……”
蕭雅恍然,難怪那天他來找她那麼失控,她以為他隻是在報複她、發泄自己的欲望。現下想來,他知道了真相後便生出了投奔軍營的念頭,然後用那樣極端的方式向她告別!
這,構不成蕭雅原諒他的理由,但起碼,讓蕭雅覺得心裏好受些。她看他的眼神,不禁帶了兩分同情。
“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不是她的兒子,我一樣可以受世人敬重。”
蕭雅抿抿唇,轉念一想,也是,沒有長公主他一樣可以受世人敬重。雖然,這次梁帝冊封他為郡王多多少少是因為長公主,可最重要的是他立了軍功。
梁國的規矩,無軍功不封王!這也是梁朝有三位皇子,卻一個也沒有被封王的原因。
不對,想到這裏,蕭雅直覺反對,蔣曉生押送糧草有功,怕是已經封了王。
“雅兒,現在,能告訴我你為何害怕夫子嗎?”
歐陽少華的問話將蕭雅從思緒裏拽了回來,她又抿了抿唇,滿臉的糾結。
歐陽少華靜靜等著,等來的是她長久的沉默……
長期壓抑的寂靜後,歐陽少華故作輕鬆的笑:“算了,不願意說就算了。但你要記住,你現下是我的妻子,保護你是我的責任,有什麼需要你直接跟我說,不用在我麵前辛苦的演戲。”
他若追問,蕭雅隻覺得煩,他如此大度,還承諾會保護她,她不由感到了羞愧。支支吾吾半天:“其實、其實……”
“好了,不想說不要勉強。”
“可……”
好似知道她想說什麼,歐陽少華按住了她的手:“不用覺得虧欠我,剛才我提議交換秘密時你並未答應,是我自己想跟你說而已!”
說完,他將她摟在懷裏:“快些忘了以前不愉快的事情吧,安心呆在我身邊!”
蕭雅抬頭看他,他皮膚白皙依舊,臉上棱角卻分明許多,如果說他以前是一塊圓潤的白玉,那現在便是用白玉雕琢而成的利劍。光彩依舊,卻帶了幾分鋒芒,如同他們之間的關係,他看似溫和,卻總能做主張。
她垂了眼瞼:“你要是能答應我一件事情,我就安心呆在你身邊……永不離開,除非你不要我。”
“你說!”
“這輩子,你不能再有別的女人,不管外室還是妾侍,都不能有,至於側妃什麼的,就更不要想了……”那樣,我們才能一起斷子絕孫。
歐陽少華不知道她心裏歹毒的想法,摟住她的手不由用了幾分力氣,臉上是欣慰的表情:“你在吃醋?嗬嗬嗬……”
蕭雅不置可否:“你答應嗎?”
“好,這輩子,我不會有別的女人,隻有你。”
蕭雅愣了愣,他竟答應得如此爽快!仔細一琢磨,他怕是沒有想明白其中的利害!
“你可想清楚再答應!”她提醒他。
“我想得很清楚,縱使你不要求,我這輩子也不會再有別的女人。”
“你不是忘記了,我不能生孩子的事情吧?”
蕭雅話一出,歐陽少華的臉白了幾分,臉上是滿滿的愧疚和憂傷,神情恍惚。
得不到他的回答,蕭雅抬頭望去,發現他眼眸渙散、眼中光影閃動,顯然是陷入了回憶之中。她歎了口氣,享受生活,順帶折磨他,這是她願意嫁給他的初衷。現下,收效甚好,看他自責的表情和痛苦的模樣,定是想到了他以前加在她身上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