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那俱車鼻施上下兩處有傷，卻一瘸一拐地堅持走到祭壇前麵，然後跪下按祅火教的儀規向聖火虔誠地進行禮拜，這讓高漢頗感意外。
“沒想到你還是祅火教教徒，你們突厥人不是信仰天神和日神的麼？”
“騰格裏是全智、全能的，也是寬容的，賜予我們一切卻並不要求回報，也不禁止我們信仰其他神祇借此領悟他的高尚。火神之光照耀和守護著曼護賴·蘇雅這片向陽之地，這與我對騰格裏的崇敬並不衝突……”
“信你我就是個傻子。”高漢對那俱車鼻施的長篇大論嗤之以鼻。
所謂的“曼護賴·蘇雅”是指從龜茲到石國的廣大地域，這裏曾是突厥人長久統治的地盤。王子的話說的很漂亮、很好聽，但意思也很明顯，他在試圖向高漢或者其他祅火教眾證明突厥人具有包容的品質，石國允許多教並存。
事實真的如此麼？信仰在誕生之初便與政治密不可分，區別無非是那一種對統治更有利罷了。在突厥和後來的西突厥、後突厥，以及突厥一部突騎施統治河中期間，都曾在這一廣大地域大力推行過泛突厥化，手段之一便是宗教上的融合、雜揉。
就石國而言，突厥人是占少數的統治階級，而被統治的國民大多是信仰祅火教和摩尼教的粟特人。所以出於統治的需要，石國對祅火教還算不錯，雙方互相需要，有妥協和合作的基礎。
宗教為政治服務，或者影響政治走向，這是無數曆史驗證過的常識，從周圍十幾個祅火教眾對那俱車鼻施的態度和聽到這些話的表情上高漢也可以輕易得出這樣的結論，而且今夜發生在析拓城的事兒也直接證明了這一點。
那俱車鼻施是今晚殺戮行動的主要負責人之一，雖然王子的護衛都被高漢勒令守在門外不得入內，但不時有通報和口信經祅火教眾之手順利傳到那俱車鼻施處。
“城東搗毀一處民宅，擒三人，殺五人。”
“破吐毛發府，殲三十七，俘於屈吐毛發及私兵、奴婢五十八，，書信若幹……”
“西城拜月寺，寺人持械反抗，後舉火自焚，皆滅！”
“圍城中大食旅邸，其人不降，當街立斬二十一人……”
短短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裏就有十幾處地方被石國士兵清洗，一百餘異族被殺，俘獲近千。
這些戰報當然得由高漢先過目，其中內容讓高漢越看越驚心，忍不住向那俱車鼻施問到：“官民僧俗都有，不經審詢一律強力服之，你石國是嫌自己的統治過於太平了麼？”
沒等那俱車鼻施開口一個聲音便突然響起，洪亮的在空曠的大堂內幾乎震耳欲聾，而且滔滔不絕。
“誰，是誰傷到了尊敬的那俱車鼻施王子？戰鬥，快、快，我們要拿起武器與敵人戰鬥！消滅，我們必須消滅來自黑暗的敵人……”
高漢心裏的邪火騰地一下竄了起來，“我擦，這特麼是哪個二百五啊，上來就要消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