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新月十六歲那年,因為那場天災加上後來的人禍,失去了婁家全部的家產,還有雙親。
婁家被搶窮了,婁氏夫婦逝世之後,婁新月將下人們的身契都燒了,放了他們一條生路,當時的溫衡說什麼也不肯走,要留下來陪著小姐,後來是被他爹娘給扛走的。
從那以後,溫衡便沒再見過婁新月。
溫衡的父母帶著他從婆陽一路北上來京城謀生,無奈碰上了地主惡棍流氓,他的父母不堪折磨雙雙上吊,他這個硬骨頭不光撐下來了,還等到了此生的貴人溫容。
從此他便跟著溫容,改名換姓成為了溫容身邊的第一護衛溫衡,至於他以前的名字,許久沒人提起,他自己都快忘記了。
當婁新月不敢置信地喊出“阿箬”的時候,溫衡麵上的冷靜自持有一瞬間明顯的崩壞。
“小姐……”他就像是個木頭人一樣盯著婁新月的臉,末了,猛地衝上去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她,在她耳邊頗為自責地說,“你受苦了,小姐。”
翌日,早朝後,溫容及溫哲還有幾路朝中受器重的大臣被留在了禦書房議事。
邊關的戰況不容樂觀,且在邊境一帶的州縣裏竟然出現了賣國賊,捧著自己手裏的糧食往寶真國的戰營裏送過去。
雖然朝臣礙於皇帝的臉色,已經盡量三言兩語一筆帶過了,但溫容看得出皇帝眼中的愁緒絲毫沒有消散。
他英眉微蹙,麵色沉了沉。
這場仗已經不單單是寶真國抗守他們外加黎國的大戰了,這是外賊加內奸全都浮出水麵蹚渾水的一戰。
若是這場戰勝了,他們不光能震懾一直不安分的寶真國,還可以揪出朝野內外的奸臣,但若是輸了……
“唉,舅舅繼位後,怕是第一次這麼憂心邊關戰事吧。”溫容當夜在京城一酒樓中滿腹心事地與沈夭夭對坐飲酒。
仰頭飲下一杯後,他又說道:“林丞相的那個侄子林訪雖久處邊境封地,但他私下和朝中大臣的來往我知曉的也甚多,還撞上過幾次,林家這樣一個不入流的旁支子弟都尚且如此複雜,可見林丞相現在的勢力不容小覷。”
抬頭見沈夭夭如含水般的晶眸一霎不霎地盯著自己,他微微一頓,不易察覺地彎起眼角的弧度。
溫容看不懂沈夭夭這花癡的眼神,實際上沈夭夭隻是覺得他一本正經談論朝事的模樣有點揮霍江山的霸道男主的意思了而已。
溫容被她盯得麵色突然泛了不自然地淺淺的紅,清了清嗓子說道:“所以,你務必要小心,林誠被殺一事,他怕是不會善罷甘休,逮著這個機會要造反,說不定也會趁亂對將軍府下手。”
沈夭夭不由得輕笑出聲,“好,單看他往日這副做派我也能想到他不是什麼善茬,你放心,畢竟我是我爹的女兒啊,在這京城裏即便是他林丞相,想動我也還是要先掂量掂量的,即便我爹不在,我也不是什麼好惹的。”
沈夭夭也不是完全不懼怕林丞相,隻是沒來由的,見到溫容在眼前,她心裏仿佛就沒那麼多擔憂了。
雖然溫容往日裏一副腹黑又純情的模樣,但實際上真是個不錯又有原則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