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時候,他還沒出生呢想必自己的父親是知道的,所以一直沒想過要讓自家人用上這東西。
說白了,這不過就是一個看上去很榮耀的獎賞,其實很雞肋的鐵塊。
這東西還不如一碗踏實的細麵和一塊磚頭來的實在,畢竟細麵可以果腹,磚頭能夠修補院牆房舍,關鍵的時候還能拿來維護自身安危。
可是鐵契這個東西,誰敢拿到手裏招搖過市?鐵礦是朝廷管製的,除了農具之外一般人是不允許隨便拿著鐵塊玩的,江湖中人為什麼往往武器壞了都是拿去找匠人修補而不是重新打造,就是因為鐵這個東西價格昂貴。
那些能夠冶煉兵器賣給江湖人士的鐵匠,都會在自家打造的兵器上頭留有特殊的暗號,一旦朝廷發現有江湖中人涉案,追溯本源從兵器上查找凶手便會方便許多,這是大梁太宗皇帝時期就頒布的一條新律法,為的就是約束江湖人士。
俠以武犯禁,儒以文亂法。
江湖人總喜歡打打殺殺,他們不守規矩喜歡隨性而為,江湖和朝堂是沒有辦法完全割舍開的。所以梁璽玉的武學師父有幾個都是武林中人,她身為皇室帝女大梁朝儲君,更是深知天底下沒有完完全全的公允,這才有了法度。
一般江湖人走在大街上也不能隨便亮兵器,一旦傷及無辜是要受刑罰的。
無論江湖看上去離朝堂多麼的遙遠,也總有一些江湖人會隨著時間的更迭選擇與朝廷合作,被招安和被剿滅是兩回事,生死麵前江湖義氣也要大打折扣。
說起來,梁璽玉這是第二次看見丹書鐵契,上一回拿出這塊鐵契的是她祖母姚太後的娘家弟弟,也就是曾經的宣寧侯。之所以說是曾經的,那是因為宣寧侯用了這塊丹書鐵契之後就被剝奪了爵位和一應職銜,一切功勳化為烏有。
帝王封賞功臣賜予他們丹書鐵契,隻是一種政治上的安撫手段,而且丹書鐵契隻有一次使用機會,別看上麵刻著“三免”,其實不管是免死免罪還是免難都隻有持有這塊丹書鐵契的人才能享受,說白了宋淩拿著這玩意兒也救不了宋皋。
想通了這一點,宋淩的話也變得語無倫次了起來:“殿下,我我不知道,這丹書鐵契是祖父傳下來的,不是可以傳襲三代嗎?為什麼會救不了家父呢?我知道我爹徇私枉法讓那些人有冤無處伸,但我爹也是報答姑母的救命之恩……”
“你的問題孤回答不了你,你若想得到答案,也許親自去問問太祖比較好。”梁璽玉這話可真就是戳人心窩子了,宋淩也聽出了她話裏的嘲諷之意,有些麵紅耳燥的,畢竟隻是個還沒經曆過大風大浪的少年書生,情緒不太穩。
裴紹意:“宋公子,令尊為一方父母官不思為百姓謀福祉,反倒縱容外甥欺男霸女草菅人命。不管令尊和令姑母之間有何等恩怨,他枉顧律法以權謀私是事實,那些被韓敏傷害過的苦主有幾個還能活生生站在你們麵前的?”
“我……我……”
“賢侄,聽伯父一句勸,回去好好讀書好生照顧你娘和妹妹。”葉方文勸道。
宋淩抬頭看向葉方文,隨後又看向了梁璽玉:“殿下,家父真的不能免罪嗎?”
“看在你一片赤忱想要救父脫離牢獄的份上,孤也不妨告訴你,謀人性命的元凶已死,你爹所犯罪行固然罪不至死,可是死罪能逃活罪難免。你還是早些回去先安頓好自己的娘親和妹妹,再考慮一下今後你們一家該如何生活。”
其實有一些話梁璽玉沒有直接說明,並不是不想說,而是覺得跟宋淩說了也等於白說。這個書生氣十足文質彬彬的少年,其實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梁璽玉自詡看人的眼光不賴,直接告訴他罪臣之子不可科舉,他怕是要瘋。
就算要瘋也不能在自己麵前瘋,“這塊丹書鐵契留下吧,既然你已經拿出來使用了就收不回去的,孤可以答應你,會讓你爹在牢裏好過一點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