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五這日朝都,百姓最熱衷的兩大樂事,唯有齊聚洛陽湖,賞荷競舟而已。
一是東明朝每年的競舟習俗,皇室年年會指派朝中臣子主持,為的是了解青年才俊驍勇身姿。
各家公子愛這樣刺激,張羅自家擅劃舟的組成隊伍,湊熱鬧。
二是每年的會蓮賽,這是閨閣女子們的比試,以蓮為題、為韻、為曲、為舞,展示才情,選出女中詩傑。
今年輪到的是作詩,故是賦蓮會。
名門世家的公子們小姐們,每年爭相參加競舟賽、會蓮賽,博得去陛下和皇後跟前露臉的機會。
有比賽就有輸有贏,有頭名有末名,東明朝平時嚴禁賭博,隻有五月十五這日,競舟賞荷破例。
皇室會設官局,各家公子姑娘們下注圖個樂子,上限不可百兩銀,參賽者要交五兩銀,作為布衣局的錢莊,這是世家貴族默認的;
尋常百姓隻得洛陽湖旁設布衣局,下注不可多於五兩,這麼做贏可改善生活,輸也無傷大雅,多出的銀兩買糧貼補百姓生活,也是東明朝體恤百姓,與民同樂了。
馬車上,洛薑指給服侍穆沁善的丫鬟,巧兒給她介紹賞荷競舟的具體情況,免得這位表小姐出來逛朝都,還不知所雲。
“我可以參加詩會嗎?”穆沁善聽到可以進皇宮,攀龍附鳳的心思小動。
“少爺、小姐都是隻愛賭個彩頭,不參加的。”巧兒答話,“倒是不曾有平頭百姓參加,他們都是在洛陽湖旁,開設的閑散賭局玩耍幾下。”
穆沁善聽到丫鬟平頭百姓四字,可不是說的她嘛,狠狠瞪丫鬟一眼,巧兒自知說錯話,低頭不敢看穆沁善。
“若問五月何事喧,請君但瞧洛陽湖。”大街小巷,黃口小兒們嘰嘰喳喳,手中都是拽著自家爹娘,興奮跑向洛陽湖湊熱鬧。
湖旁這時候定是開滿賭局,若是賭贏頭彩,豐厚獎勵夠家裏許久開銷。
護國公府三輛馬車,在熙攘人群中寸步不得行,周書落幾人下車隨川流不息的人潮擁擠。
周子珩在身後,不由得擔心: “都各自跟好妹妹和表小姐,別擠散了。”
洛陽湖人滿為患,周書落幾人掐時間,果然趕上未開始。
官局和布衣局都剛剛擺盤下注,湖旁各式長舟顏色各異,立著公子哥們在點兵點將。
“子珩,書落,你們來啦。”右相府嫡女韶綿綿大老遠就看見她們,帶著丫鬟走過來說話,“這位是?”
“這是江南來的表妹姓穆。韶寒和你大哥哥韶卓閔呢?”
周子珩略微介紹穆沁善,來回尋韶綿綿身後,卻不見自己這兩同窗。
穆沁善看著明豔絕倫的少女,鵝黃短襖穿著打扮不俗。
心想身份不菲,如此美貌,卻不知是不是與周子珩有什麼。按下心中警惕,嫣然一笑,欲留下好印象。
“韶寒今年把哥哥拉去競舟,此刻正在那邊鼓氣準備。方才他還找你們,說一定讓你們乘興而歸哪!”
韶綿綿回以微笑,瓜子臉蛋,肌膚雪白,眉彎眼笑;兩頰因說話紅彤彤的,清麗明豔佳人。
“今年有卓閔大哥,必定有看頭。”周書落接過話茬。
這是重生以來第一次見到韶綿綿,記憶太過久遠,韶綿綿前世維護她的畫麵突然曆曆在目起來。
前世周書落名聲掃地,也隻有韶綿綿出言維護一二,左相兩女皆嫁皇子,愈加權重,右相朝中無一席之地。
因與護國公府交好,處處遭人排喧打壓,以致韶綿綿嫁了個破落戶,後來竟暴斃身亡,不知是否人禍。
“走,我帶你們去我那,我可找好觀景的位置了。”韶綿綿親昵的拉過周書落,周子珩一並跟上。
穆沁善有意落後幾步,悄聲問身邊丫環: “你可否和我說說這位姑娘?”
“那是右相府嫡女韶綿綿,方才少爺口中的韶卓閔和韶寒,和咱們少爺是同窗。”巧兒恭恭敬敬回答,“護國公府和右相府是年少的交情,當時陛下身邊,一文一武頗為風光呢。”
穆沁善撫上自己的臉: “那韶綿綿很美,和我比如何?”
巧兒憨憨傻傻的,還真就細細看穆沁善小臉:“我們小姐讚韶姑娘,姿容勝雪,神清骨秀。”
穆沁善冷哼,這不長眼色的丫環真是氣煞她:“那子珩表哥也覺得韶綿綿,美的不可方物了?”
“少爺不在這些事上過多關注,表小姐,快些走吧。”巧兒看周書落她們身影過遠,催促穆沁善。
“左相府生辰宴,不得空和你說話。我瞅那日你和柳纖筠說的熱鬧,你們何時那麼熟絡?那柳纖筠可是誰炙手可熱,就去攀附之人。”韶綿綿幾月不見周書落,幾籮筐的話。
“並無交情,她和我說話,我不好下她臉麵,不提她。今日賦蓮會我們可是準備押你噢,你們韶府公子姑娘,整整二百兩呢。要是輸了,可饒不了你們。”周書落揚了揚手中兩個錢袋,讓竹歡去官局下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