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珩住處在另一邊,正巧碰上尋人的竹歡,兩兄妹就岔開路,各走各的了。

洛府祠堂修的比家中其他宅子都高,祠堂此刻燈火通明、有人聲鬧騰。

回歡蕊軒越近,周書落聽得越真切:“祠堂那邊,發生何事?”

竹歡從宴席過來,一五一十大抵知道些:“是三夫人言語上衝撞,被老太太、老太爺聽見,罰三夫人來跪祠堂呢。”

“二舅母聰慧謹慎,三舅母她確實遜色些,陪我去看看。”

周書落思及柳艾艾為人性格,突然心裏冒出來個想法——去祠堂看看。

“小姐,三夫人是長輩,被公然責罰,已然落了臉麵,您去不大妥。”

上次洛蕎姐妹跪祠堂時,三夫人愛女心切,讓周書落去求情,竹歡就有微詞。

如今周書落要去,恐怕會讓三夫人覺得被看笑話,竹歡便行勸阻。

“今日宴席,有三舅媽這個亂子,難免有人混水摸魚。我總覺著不去才不妥。”

周書落步態從容,不緊不慢,燈下黑總要等人散去,才好做事。

“是,小姐。”竹歡拗不過周書落,不再出聲進言,自己小姐處事沉穩,大抵心中有數。

等周書落走到祠堂,祠堂的嘈雜早就消失,無比寂靜,隻有三夫人柳艾艾,抽抽搭搭哭泣聲,以及說話聲飄出來。

祠堂棕牆黑瓦,夜晚昏暗,周書落站在門邊柱子後,影子與樹木倒是分不清彼此。

月洞深紅漆大門,依稀能看清幾十根蠟燭,交輝相映,光影下的兩名女子,臉龐明明暗暗。

柳艾艾的貼身奴婢,言玉不停勸慰:“三夫人別哭了,祖宗們都在天上看著,這可是大不敬。”

秋萱是全江南,再和善不過的婆婆,還是頭次責罰柳艾艾,她內心慌張,止不住地流眼淚:

“言玉,怎麼辦?我隻是抱怨幾句母親過分疼愛洛薑,可巧母親就聽見了。我開罪了母親的寶貝疙瘩,如何在洛府立足啊?”

“三夫人,老夫人不是心胸狹窄的,您放寬心,過幾日多哄哄老夫人。”

柳艾艾不再哭泣,言玉看自己的話有成效,繼續說:

“何況咱們姑娘與表小姐、表少爺向來親近,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的。”

柳艾艾淚眼汪汪地:“我如何哄母親呢?明日我去找姐姐,請她教我,成不成?”

言玉:“不成。二夫人聰穎,老夫人怎會想不到是二夫人的章法,隻怕適得其反,顯得您用心不誠。”

“那怎麼辦?我實在想不出來好法子。平日都是姐姐做什麼,我跟著做呀。”柳艾艾腦袋混亂,毫無頭緒。

“三夫人,奴婢不才,有個法子。”言玉刻意低聲,一副胸有成竹,等待柳艾艾追根究底。

結果——

被斷了柳期期這個智囊,柳艾艾六神無主,方寸大亂,注意力壓根不在言玉身上。

瞥到祖宗牌位,柳艾艾眼神像黃鼠狼見到雞似的,忙不迭整理衣飾,端正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嘴中念念有詞:

“列祖列宗在上,三房柳氏,求各位祖輩托夢教我,柳氏感激不盡,定誠心侍奉,抄經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