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打,咱不怕!”
“對,南隱國欺人太甚,背信棄義,十足小人!”
“……”官兵們高聲喝詫起來。
司馬玄伯道:“這十幾年來,南隱國在獨孤雄的治理下,雖民生不濟,但軍事卻增強了上十倍不止。他是個野心如狼,喜好戰端之人,早年與我國修好,也不過是為了囤積自己的實力。如今開戰,我齊燕的勝算固然穩紮,但即便是贏,那也是兩敗俱傷,到頭可憐的,何嚐不是老百姓。況如今,那批兵器冊倘或流入南隱國,後果更是不堪設想啊……”
“大人!”獄卒處理著屍體,牢房外有人進來稟報:“獨孤伯顏醒了,說是要見大人!”
獨孤伯顏重傷累累,回到蕪花縣便昏了過去。醒來後,便做了個決定。若之前還有所猶疑,當從十裏亭回來之後,他知道此生必須在親人和愛人之間做出選擇,而這個選擇也許會讓他痛苦終生,但為了楚清河,他無悔。
司馬玄伯、雲雅公主都被請來,房間裏還有慕容雪成、蕭絕和連苼、楚文修等人,獨孤伯顏被楚清河攙扶著,他換了身衣裝,但身上傷勢較重,此時麵色還顯得很蒼白,不過精神已好了些許。
連苼道:“獨孤大哥,看來,你終於做出了選擇?”
在場隻有慕容雪成一人聽得明白連苼話裏的意思。
他們知道,獨孤伯顏什麼也不肯說,願意替他王兄獨孤雄背這個黑鍋,很可能是因為他母妃在獨孤雄手中為人質。
獨孤伯顏咳嗽幾聲,先是拜過司馬玄伯和公主,這才開口說道:“在座的各位恐怕不明白楚公子所說的話是何意思。其實,太子和楚公子早已經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他轉頭望著楚清河,楚清河麵上是困惑的表情,他道:“我不叫獨孤伯顏,不……我叫獨孤伯顏,但我也叫獨孤棣。隻是伯顏乃是我流於宮外時的名字。”
楚文修先想到獨孤棣是誰,不免訝異道:“莫非,你是那南隱國五王子?!”
獨孤伯顏點頭,“正是。”
楚清河大感意外,她雙眼瞠大,直呆呆望著獨孤伯顏半晌,“你……是南隱國王子?!”
獨孤伯顏握著她肩頭,殷切的目光祈求她的原諒,“原諒我,清河,我並非有意對你隱瞞,隻是身不由己……”
楚清河消化掉這個震撼,恢複了神情,道:“你曾經問過我在不在乎你的過往,我說過,我不在乎,所以你不用求得我的原諒,我本就沒有怪過你。”
獨孤伯顏深深望了她一眼,先拋開二人感情,獨孤伯顏望向眾人,道:“關於我的事情,恐怕你們多多少少也都聽聞過,我王兄將我送來齊燕,為的是斬斷我與朝中那些擁篤我的大臣之間的聯係,同來的這幾名學子,不過是王兄精挑細選出來的少年殺手,為的是監視我的舉動。起初幾年,我循規蹈矩,凡事隱忍,漸漸消了他們的戒心,王兄便將我拋之一旁。一年前,王兄得知齊燕朝廷打算秘密刻印一批重型兵器冊,於是挖通地道,潛心布置一年,盜走這批兵器冊……”
連苼問:“既然你隻是知道實情,並未參與,那為何稅印會在你手中?”
獨孤伯顏回答:“王兄以我母親為人質,我若勸解或者阻攔,但凡做出任何對王兄不利之事,我知道,王兄一定不會放過我母親。可稅印若被我們的人盜走,齊燕和南隱國的關係更會趨於緊張,我便隻得趕在他們之前,先將稅印暗中盜走……”
慕容雪成開口道:“難怪,我們輕易便找到了稅印,原來是你有意讓我們找到……”
獨孤伯顏忽然望向連苼,道:“其實,那天我是有意露出我手臂上的烙痕……”
連苼微感意外,“你怎麼知道,我就一定會察覺出問題?”
獨孤伯顏道:“你之前的所作所為我皆有所聽聞,你果然心思聰睿。”
說到此處,一旁的司馬玄伯等人才一聲長歎:“這麼說來,你是打算背叛你王兄……”
獨孤伯顏看向眾人,“不,是我王兄背叛了我南隱國的百姓。他的眼裏,隻有征途,隻有殺戮和野心,他可以是個梟雄,但絕不是個明君。我自幼長於民間,深知百姓疾苦,無法苟同王兄的所作所為。”
楚文修歎道:“從來戰爭都是殘酷的。”
獨孤伯顏卻忽然正色道:“不,我這麼說,並非表示我不讚同戰爭……”
他低頭深深對上楚清河的目光,“這天下,戰爭永不會停止。有時候戰爭是必須的,但戰爭絕不是一己私欲下的棋子,若我是一國之君,將來齊燕來犯我國土,我,同樣會領軍作戰,保衛我的家國和百姓。”他的眼神如此堅定和剛毅,又帶著一點忐忑,像是在問她,清河,你懂嗎,你懂我嗎?
不用她的回答,她的眼神已經告訴他,他沒有看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