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苼忽地清誚一笑,盈盈一個轉身,瀟灑的坐在那屋簷上,“王爺廣發英雄帖,又發下十二張無名帖,彙聚各路高士,我不過閑來無聊,偶然得了一張,便來此落霞宮,瞻仰各路前輩的風采,姓名門第委實不值一提。”
話才說完,底下便有一白衣少女,手捧一張無名帖,親手交到寧王手中。
寧王笑道:“既然姑娘有無名帖,本王自當忱迎。”
連苼卻是一笑:“王爺,此話言之過早哦。”
“姑娘此話,又是何意?”寧王眉峰遽冷,露一抹不悅,但頃刻收斂,保持一貫風度。
“豈敢豈敢,不過有幾句話想問問王爺而已。”長長的紅羅自袖中飛出,接了風中飛來的一朵粉桃,紅袖頓添一抹清香,將花瓣盈盈遞於鼻端嗅聞,清泠一笑,動作瀟灑自然,毫無扭捏,仿佛眼前上百路江湖義客,和素來以賢德聞名的寧王在她眼中,都不足為懼,又或是天生一股頑劣悠閑,超凡脫俗,無拘無束的清狂氣度,折煞多少英雄豪傑!
此回因她一再挑釁譏諷暗藏玄機的語言,終於引來一些人的不滿和騷動。
“公子,此女究竟有何目的?”龍胤看不清虛實。
“有什麼目的,看下去便知……”蕭絕的目光凝灼在那一人身上。
那年十二月十二日大雪,她曾扮作五妹楚清舞,在‘十裏飄香’樓懲戒歐陽昊,當時隻是一個稚齡少女,同樣穿一襲紅裳,披著雪白的狐狸坎肩,同那楚清舞八分相似,外人自然是辨別不出。
早聽聞楚蔚之女各個容貌非凡,其五小姐楚清舞十二歲時便已有帝京第一美人之稱,歐陽昊垂涎,在帝京曾幾番挑,逗那楚清舞,他以為,‘她’同那些閨閣小姐沒什麼不同。可那日大雪,初次相見,她並不知道他在當場,可他卻將她清狂頑劣,脫俗不羈的絕世一麵看在眼中,那一眼,足以銘記一生。
第二日,他便尋著機會接近‘她’,隻是眼前仿佛變了個人。但一夕之間,一個人,絕沒可能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他以為是她‘深藏不露’,便試著暗探,可眼前那臉紅心跳,羞澀含蓄,矜持嬌貴的楚清舞,卻絲毫無雪夜那一瞥的驚鴻!
那日百思不得其解,那日有失望有可惜有自嘲。直到七日後,街頭再遇‘楚連苼’,那個楚蔚膝下六名子女當中,唯一一個名聲敗壞的小子,太子慕容雪成的伴讀,那樣的人物,那樣的語言,那樣的行為,才當得上雪夜那一眼驚鴻。
心中豁然開朗,原來,世人皆知的楚四公子,竟是個女的……
時隔數年,少女已長成,她已然蛻變得更令人傾倒。
這一襲烈火紅衣,清流不羈;
這十丈軟紅招香,悠閑自在;
這一笑頑劣,這一顧傾城。
一凝眸灩漣無雙。
再一眼風月皆歎!
而這樣的她,隻有他蕭絕一人知道。惟有他知道,那朱紅麵紗下,掩藏的是何等風華。
“這位姑娘,今天在這裏的人,都是武林中佼佼者,各個皆是姑娘長輩,我等今日在此商議大事,姑娘若隻是想找個玩耍之地,恐對這些長輩不敬,若姑娘乃存心挑釁胡鬧,又怕姑娘到頭吃了虧去,倒是世人道我等以大欺小,所以,姑娘何不道明來意,又或靜坐觀席。”那徐錢紅長老放緩語調,委婉的說道。
“丐幫徐長老德高望重,果然乃通情達理之人,晚輩敬仰。”薄紗輕飄,清越的嗓音壓下來,“隻是晚輩此來,也是為了大事呢,事情還沒有辦好,總不好就這麼走了。”連苼忽而一笑,“徐長老,說不定待會你還得感謝於晚輩哦……”
白發蒼蒼的徐錢紅也不由得一愣。
方才那胖耳墩肥的男子忍不住再上前吼道:“你這女娃,太不知好歹,江湖會上,豈容你放肆至此!”
“青洲胖大海,傳聞力大無窮,曾力鬥三虎,威名赫赫。”連苼清越的聲音傳來,對著那胖耳男子:“但你好吃豪賭,借著威名魚肉百姓,曾經那為百姓驅趕猛虎的英雄,早已成了狗熊,這落霞宮是何等之地,怎麼連狗熊也放了進來,豈不羞辱在座德高望重之輩嗎?”
“噗!”人群中有人讚同的忍不住笑出聲來,忙又止住。
“女娃!你,你可別含血噴人!”胖耳男子麵紅耳赤!
“狗熊急了?”
“可惡,看招!”那胖耳男子氣急敗壞,眾人阻攔不及,他已咆哮著一躍而起,揮掌而來,氣勢如猛虎獵獸。“哧……”隻聞半空裏壞壞的一聲輕笑,紅袖飛招,長綾遞來,快若閃電,眾人竟未看得清出招的招式,便聽嘭地一聲巨響,是那胖大海重重墜地聲響,人已當場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