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霞樓閣上,龍胤一直看著事態的發展,也驚訝於此紅紗遮麵的女子,禁不住想一窺麵紗下容顏,而底下上百江湖客當中,亦不乏有人想一瞧那麵紗下有張怎樣的臉。
蕭絕輕撫玉扳指,緘默不言,隻是眸光一直停在連苼的身上。
身後的一直侍立在旁邊的錦,卻時而將視線落在他身上。
“莫大俠讓開,今日我兄弟被這女的所傷,豈能罷休!”風波四俠氣憤難當。
“幾位,容莫某說一句,這位姑娘既然說此行來江湖會乃有要事,我們何不聽她說完,況我等都是江湖上有頭臉之人,如何好接二連三攻擊她一小女子,落人口實,傳出去徒惹笑料。”莫青天不疾不徐的說道。
“莫大俠說得是啊,怎麼能跟一個小小女子過招!”
“是啊是啊!傳出江湖去,豈不是要說我等上百路人士欺負一個女子,太不好聽了!”
“大家都安靜!且聽王爺是怎麼說的!”此時此刻,那刑老頭站出來說道。
“姑娘。”寧王站在眾人之間:“姑娘方才說有幾句話想問本王,好,姑娘若有問題不妨直問。”
“哦,你們不再來攻我了?”連苼似乎害怕的說,可那隱隱的笑意卻並沒有半點畏懼。
“本王保證,不會。”寧王臉色一糗。
“那我暫且相信王爺一回。”連苼清誚一笑,忽然自簷上踏花而飛,一陣清香撲麵,一襲紅衣似火,人已盈盈立在紅茵地毯中央,薄紗微掀,大夥以為要窺見她的麵容,那飛起的麵紗卻又徐徐落下,讓人好不遺憾。
連苼走到筵席前,她也不顧其他人,紅袖所拂過之處,都是美酒佳肴。
她便當著眾人的麵就喝了起來,吃了起來,背著身子,別人也看不清她的樣子。
隻是她此刻那隨意的,甚至有些放肆的動作令有的人大跌眼鏡。
不過,也有人覺得她甚是瀟灑,於是,在他們驚訝的目光下,連苼一邊吃一邊咋呼:“哎呀,這落霞宮的菜做得好啊!這‘荷葉飄萍’、這‘金風玉露’、這‘四海生花’、這‘金龜蹈海’、這‘瑤台仙品’……哎呀呀呀,寧王可真是闊氣呀,這些好東西尋常人一輩子都吃不上呢,更別說一次擺了上百桌!還有這酒啊,這酒果然不錯,到底是皇家人的品味,這酒不便宜吧,好像一壇價值千金呢!”
她這一番說辭,似譏似弄似嘲似貶,倒是將原本沒在意的人弄到麵紅耳赤,是啊,這次江湖會不就是為了替百姓謀福而來,可他們卻在這裏海吃海喝,豈不是自打嘴巴?
寧王的臉色愈發難堪,袖子裏緩緩攥緊雙拳,但麵上依舊保持著風度,倒也是見過世麵的人。
“噗哧……”楚清綿忍不住一笑,尷尬的場麵裏,顯得格外清晰可聞。
眾人目光,齊刷刷望來。
“這位姐姐是想說,既然真的要為百姓著想,既是真的憂民憂國,便該從己身做起,是嗎?”楚清綿初出毛犢不怕虎,心底單純正直,也不懼滿場武林人士,起身笑著道:“其實姐姐說得對呢,雖然綿兒不曾受苦,哦,我是說,我雖當了婢子,可主家待我很好很好。而且爹爹和娘自幼淳淳教導,民為天,君為地,況君下的臣子乎?子民在受難,為君為臣的豈好安享富貴酒肉,安享便罷,卻不該一邊安享,一邊憂民,這樣,豈不是自相矛盾的嗎?”
“啪啪!”有些正直的,心中早已不快的,聽了這番話語,也不由得鼓起掌來。他們並非不知,隻是想這王爺總是有王爺的排場的,卻未將不滿說出來,想不到區區兩個女子,已勝過他們多人,著實慚愧!
“小姑娘,勇氣可嘉。”不愧是她小妹,這丫頭聰明可愛至極,連苼笑了笑。
“綿兒不及紅衣姐姐勇敢。”楚清綿露出崇拜的眼神。
“綿兒,回來。”楚清舞低低的一喝。這丫頭,太不知天高地厚。
楚清綿吐吐舌頭。
小七捏了一手心的汗水,險些沒在那些目光裏昏死過去。
連苼望一眼楚清舞,目光越過,又落在曦雲的臉上,隻深深一眼,又轉過身來,麵紗輕揚,泠泠笑意又對上臉色僵硬的寧王,“不過王爺仁心仁義,為民為國,偶爾享受也是應當的,況這樣多英雄在場,配好酒美食也不為過……”她話音緩緩一停,寧王心頭一凜,不知她又要說什麼。
“況王爺也算自籌了十萬銀子救濟難民,王爺是嗎?”
“而且自王爺號召之後,刑老前輩,您這次來偕帶了南江籌集的八萬銀子可是否?”
“還有逵山嶽掌門,也在逵山籌集了六萬銀子帶了來,是與不是?”
連苼一連著的幾句逼問,不等他們來回答,她便緊接著又說:“剩下的還有丐幫帶來的十萬銀,正氣鏢局四萬銀,五福門八萬銀……,各位前輩實在讓晚輩敬佩,想必今日江湖會後,在場的各門各派也都會願意多多少少籌集一些拿出來,這樣算來恐怕至少也能募齊八十萬兩銀。寧王義舉,到時候自然聞名天下;天下武林,皆敬仰尊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