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喧鬧,熱火朝天——
君莙一瞬間好像回到了半年前的冬冠決賽夜,那時候的她坐在電腦前,還是個默默無聞又不知前方在哪的迷茫少女,踏出家門的前一刻還有些惶恐,踏入戰隊基地的那天充滿不安。
第一次上台,她充滿希翼的在人群中尋找,希望能找到哪怕那麼零星一個的支持者。
而此時和其人九人並列站在台上,君莙視線不經意在觀眾席掠過,在前排眾多粉絲中,看到一個熟悉的應援牌,就在半年前,她還要十分小心的尋找,才能找到它的存在,因為看到它而心中充滿意外之喜。
和最初一般,小幸運鵝見她看過來,立即起身瘋狂的揮動牌子,臉上有種難以言喻的驕傲,甚至有些淚目。
其他粉絲也紛紛跟著喊起了“公子,加油。”
公子——這一刻,君莙突然產生一種這兩個字獨屬於自己,強烈的想要為它附上某種榮譽感的衝動。
她朝小幸運鵝和台下的粉絲微微一笑,從容的跟著隊友一起朝著台下觀眾微微鞠躬,轉身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轉身的一刻,心裏千言萬語,突然很想跟小幸運鵝和粉絲們說說話——感謝你,一直以來的信任。也謝謝你們,一路以來的支持,希望我今天交出的答卷,不愧於你們風雨無阻的陪伴,不愧你們的維護和支持。
那點被現場氣氛感染而生出的忐忑和緊張,在觸碰到設備的一刻奇異的消失,君莙感覺前所未有的平靜,像被山峽大壩蓄起來蓄勢待發的洪水,隻等開閘的一刻,就狂風怒吼的奔湧起來。
她一邊認真調試設備,一邊不時和隊友和身後的教練溝通。
導播的鏡頭時不時掠到她臉上,三五不時將她的表情放大,女孩前所未有的專注的模樣也被清晰的投射在屏幕上。
陶景聖的媽媽一直注視著台上,看到這一幕,語氣帶著難掩的開心與感慨:“莙莙今天可真漂亮,和平時都不一樣了,看起來真精神。”
陶景聖:“那是,我姐每次上台本來就像換了個人,你們等會兒就知道了。”
陶奶奶卻注意到了她眼底一絲淡淡的黑,無比心疼:“瘦了”。
段天堯是自己買的票,此時混在一群舉著應援牌以“公子”為開頭的粉絲群中,認真盯著大屏幕上明明熟悉又分明好像哪裏不一樣的女孩,生出了和陶奶奶一樣的想法。
——瘦了。
可看著她認真專注的眼神,段天堯又突然有種感覺,他家的小姑娘,曾經以為嬌弱到無法承受任何風雨的女孩,好像真的長大了。
“謝謝。”他微微一笑,朝著旁邊互相推攘著想跟他打招呼的兩個女孩。
女孩們:“啊?”
段天堯:“謝謝你們喜歡公子,她是我妹妹。”
......
段天堯的後方隔著幾排,林有亨一邊麵帶笑容的跟著觀眾鼓掌,一邊微微往旁邊側首。
“你看到了,她長大了——長得多好。這幾年她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這孩子韌性,輕易不肯麻煩任何人,自己咬牙蹣跚著走到現在,她早不是你以為那個樣子。我是外人,本不該多言,但身為看著一路艱難走過來的長輩,在她人生最困難的時候,你既然不在,此時就真不該一而再的去打擾她。”
蘇懷玉愣愣的望著台上的親生女兒,沉默著沒說話。
在林有亨勸她一起來看比賽之前,蘇懷玉始終還是不認同君莙不上大學而來打電競這件事,遊戲在她的認知裏,始終還是玩物喪誌的東西。
她甚至一度做好了,拿那兩支基金的繼承權換她退役重新回去讀書的打算,可從踏入場館的這一刻,她看著滿山滿海的人,觀眾也並不是她以為的都是一群問題少年聚在一起的場景,她突然發現,事情好像並不是她以為的那樣。
她是一個母親,可卻也是離自己女兒的人生最遠的那個人,這個意識讓她有些難堪,也讓她眼眶微微發酸。
“那些相片,不是妮妮故意傳到網上,是她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