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跟小妹下午到外麵竹林撿枯竹葉和枯竹枝,每年家裏的稻杆肯定不夠燒火用,家家都要去外麵撿些柴草回來.今天去的地方可能很久沒人撿過,回來的時候奶奶挑著滿滿兩籮筐,今年奶奶已經五十多歲了吧,老人家由於過去勞累過度,現在身體已經很差,頭發差不多全部發白,重一點的活都幹不了.現在還好點,過幾年身體更不行,要整天吃藥.那時候放學一進家裏就可以聞到很濃的中藥味.奶奶她是鄰縣西陽縣的,蔣介石在準備逃往台灣以前,在大陸沿海地區抓了許多人卷到那邊去,奶奶二個弟弟都給抓走了.她娘家也沒什麼人了.小妹叫李曉霞,家裏人都叫她丫頭,鵝蛋形的臉龐上帶著兩片可愛的緋紅.眼睛充滿了光彩,特別是當她因為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向你激動的訴說時,那像七彩鑽石一樣的眼睛就會閃閃發光地望著你,讓你不由自主的關注於她所說的事情中.見到什麼東西都充滿了好奇.頭上梳了兩條小辮子,走起路來就在後麵搖晃著,今年才六歲,已經學會作飯了,每次讓她作飯就苦著一張臉.現在還記得第一次她做飯時樣子,紅著眼眶,臉給鍋灰塗得跟包公差不多.村裏的農活多,大人經常要下田地裏幹活,都是到天黑了才能回家.所以,村裏的小孩都是六七歲就學會作飯,幹家務的.以後讀書比曉文好多了,考得大學也比他強.現在手上提著一個籃子,裏麵裝滿了幹的竹筍殼.今天的收獲讓她滿臉高興,一回來就讓她哥哥幫她用殼子作麵具.她今年春纏著奶奶給編了兩個小筐,整天挽在手上,就算出去玩回來的時候也總是帶著一筐筐柴草.
一家人圍著桌子吃飯,晚飯很簡單,就是一鍋粥,湯多米少,有時候還會放進幾個蕃薯或綠豆等東西,就是這樣靠著楊慧的仔細搭配,才能保證吃到年底.每一次都是由媽媽給大家盛飯,給了老人,爸爸,還有兩個小孩盛完幾碗較稠的後,鍋裏已經不見多少米了,每一次媽媽總是喝很稀的粥,以前沒有注意到,現在才發現媽媽每次吃飯總是一個人站在角落裏,原來是不想給大家看到她的碗.家裏實在太苦了,不這樣恐怕很難挨過這年頭.李曉文心裏忍不住一陣難受,眼睛都快掉下眼淚了.幸虧停了電,煤油燈照得不是很清楚,大家都沒有發現.
桌子上麵就放了一大碗青菜,依稀可以見到幾點油花.李曉文有點怕他媽跟老爸說起今天的事,都不敢說話.靜靜地吃飯.小妹不停地說她今天看到那隻黑色的貓有多奇怪,多漂亮.連飯都很少吃,我們都快吃下一碗了.最後還是老媽看不下去,讓她趕快吃飯,不許說話.可能是覺得大家都不能理解她說的事情有多重要,小妹變得很生氣.烏雲還沒上天,轉眼間見到青菜裏的有一塊肥豬肉,很快就變了心情."啊!媽,今天是油渣炒菜,你怎麼不早說?"原來她到現在還不知道吃什麼,筷子很快就把碗裏麵的豬肉送進口裏.青菜裏的豬肉是煎油後的油渣,用來炒菜最香.南方農村做飯都是用豬油,自己買肥豬肉回家裏煎油.很少用花生油.
老媽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這是她為爸爸留著,男人在地裏幹活很辛苦,家裏也沒有什麼好吃的,隻能把上次買回來煎油後剩下的油渣肉做進菜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