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評論說,這家上市券商,掛牌首日股票漲幅就達到了424%。從2007年2月以後增資進入泰達證券的一些股東,獲得了約40倍的回報……泰達證券已經開創了一種全新的證券市場造富模式。這個上市模式,是否意味著一個技術含量很高的尋租遊戲誕生了?
犀利是挺犀利的,但袁得魚覺得,這稿子隻說出了一半,與其說寫稿人是欲說還休,不如說是確實沒有把握到這個事件本身的火候。
“他們說,我們沒理由這麼評論,非要我們重新登個聲明出來……”
“因為你們直接說他們是尋租遊戲?”袁得魚指了指雜誌的一些措辭。
“我們一直對海上飛進行追查,發現了很多問題,尤其是秦笑的林凱係退出後,有更多問題暴露出來。我覺得,我們其實隻是報道了表麵,他們可能怕我們追根溯源吧!”
“是啊,從你們的報道中,完全看不出他們曲線上市的巧妙手法,無法對他們形成有效的呈堂公證,就像一幅美女出浴圖,被人擦去了最關鍵的一塊色彩。”
“受不了你的比喻,不過還算是滿貼切的。”吳恙點了一下頭。
“你看,首先我們不知道泰達證券這批新股東是誰,因為這批股份打得太零散了。而且,從目前大致的輪廓看,他們應當還借用了第三方公司的一些助力,但我看不出任何痕跡。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盯上你們呢?”
“在報道出來之前,喬安去了一趟上海證券交易所,但交易所拒絕就泰達證券的實際控製人回答任何問題。我記得接待的最高層的領導好像是個叫賈波的家夥,他是上海證券交易所副總經理……”
“啊,原來這樣。雖然你們沒有識破他們的財技,但他們也絕不希望這種利益關聯被泄露……話說,你們怎麼知道那麼多信息的?”
“你也知道,做新聞這一行的,真正有料的信息,其實都是業內人士爆料的。”
“能不能告訴我呢?”
吳恙猶豫了一下:“是一個叫熊峰的家夥,他原來是博聞科技董事長,和金融圈不少大佬很熟……”
“熊峰?如果我沒記錯,不就是原本手裏有浦興銀行股份的那個?”
“是啊。他前不久從監獄裏放了出來。這裏就扯到另一件事,熊峰放出來之後,質問他手下浦興銀行股份去哪裏了。手下就跟他說,有一筆貸款即將到期,不得已變賣了這批股份。然而,熊峰從財務那裏得知,壓根兒就沒有這個‘燃眉之急’。熊峰發現,這筆1500萬股的交易,轉到了唐子風手裏。這本來也不好說什麼,沒想到被熊峰發現,唐家撥出的330萬元中介費,全部進到了兩個手下的口袋。熊峰氣急之下就要打官司,理由是博聞科技是國有資產占有單位,這部分資產必須經過國資委監督機構批準。然而,他的手下出具的說明書稱,這部分股權轉讓不需要評估。手下後來被搞怕了,把330萬元吐了出來。但熊峰非要與他們一爭到底,他還發現了個情況,就是當時浦興銀行的股權都被一個代號叫‘Apple’的信托計劃收購。這個信托計劃是泰達信托發行的。如果能查到這個信托計劃的受益者是誰,或許能發現一個更大的黑洞……”
“於是熊峰就讓你們查這個信托計劃了?”
“是的。不過,喬安找了紀檢委的人去銀監會申請調閱‘Apple’信托計劃的受益人名單,但被銀監會拒絕了……”說到這裏,吳恙懊悔萬分地抓了一下自己的頭發,“我真的太不小心了,明明知道這個事情並不簡單,竟然還讓喬安一個人去冒那麼大風險。我真的不是人!不是人!”他使勁地揪著自己的頭發。
袁得魚攔住他:“就算你不讓她查,以她一貫的事業狂激情,也一定會去查的!沒什麼好自責的。我們現在要想的,是如何解救她。”
吳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好意思,我有點失態!你有什麼思路?”
“我想到一個人。”
“誰?”
“賈波。”袁得魚看了資料,很確定地說,“他這個角色,完全可以在交易雙方與上證所及中登公司上海分公司之間穿針引線。你有沒有發現他另一個身份?”
“我想起來了,泰達信托顧問。”
“你不覺得,這其中可能有什麼必然聯係麼?”
“天哪,熊峰也這麼猜測過,但我們沒有證據。”
“能帶我去見熊峰麼?”
“你不覺得要先報警麼?”
“你報了之後,警方也無從下手……”在袁得魚眼中,這個世界的規則,不是外界世人所以為的這個規則,既然他們能讓上市這樣的利益事件公然走出一條另類途徑,那在這個世界裏,外界以為的警力,恐怕也是無效的,可能要通過另一個規則來辦事,在這個暗黑的世界裏,才能生出一種力量。
“好吧。”吳恙思路也很清晰,很快答應下來,“還有點時間,喬安那邊,他們2小時後給我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