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理解？”邵小曼有點費解。
“為什麼有些人能決勝於千裏之外，因為他們眼睛裏，隻注意到了最關鍵的東西，細節都被忽略了。那麼，答案就自然浮現。”
“那你看到了什麼呢？”
“很簡單，我看到了美債。我在來之前找到一張圖，圖上是外國投資占美國國債的比例，從1995年3月到2006年9月，美國國債這個占比從14%上升到26%……”
邵小曼很吃驚地搖著頭，像是覺得不可思議。
“曆史上的一切危機是由於很多國家的國債總量除以GDP（國內生產總值）到達臨界點而誕生的。全球通脹正在逐步高漲，美國聯邦儲備的資產負債表急劇膨脹，總數遠超10萬億美元。然而，美國的實體經濟已經嚴重空心化，三大汽車公司的現狀不佳。所以美國人在不斷地印錢，一直玩虛擬經濟。但虛擬經濟很大程度上玩的是信心。但你如果關注失業率、美元和黃金，就會得出不同的答案。”
“袁得魚，你的眼界跟我之前見到你的時候，完全不同。我們投行的判斷也是如此，但這僅僅是小範圍的人才知道。接下來，失業、美元流動性會大大收縮。這對很多國家的經濟衝擊巨大，這些國家在就像汪洋大海上麵一葉扁舟一樣，如果台風席卷而來，生存艱難……”
“報紙上說什麼次貸危機……我早在2006年就聽到這個說法了，事實上，次貸危機隻不過是經濟危機的開始，這個名稱實際上是美國避重就輕，就像一個生了艾滋病的人，還要說自己是感冒一樣。”
“不過呢，他們現在在想各種辦法拖延……接下來他們肯定會放鬆貨幣，但在我看來，美元危機遲早會到來。就像一個人有兩隻靴子，他要睡覺時，一隻靴子已經落下來，另外一隻靴子肯定也要脫下來。要知道，真正的經濟調整不是一年兩年就能完成，而很有可能是未來10年的事情。有人在調整的時候，覺得會有複蘇，但那不過隻是一個開始。”
“不可思議，你和我們美國最出名的宏觀分析師說的一樣……”邵小曼驚歎道。
“我隻是感慨為什麼我爸爸當年能夠預判1989年的經濟危機！”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做？”邵小曼問。
“趕緊回去！一舉擊敗唐子風！”
二
2008年4月24日上午10點，南京西路上，一個高大挺拔的男子正在揮手叫車，他黑色的襯衣上，一條紫色波點領帶隨風飛舞，他的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他一隻手插在衣袋中，一副鬆垮垮的不正經模樣。
他從耳機裏聽到第一財經廣播正在放著當日股訊：“經國務院批準，財政部、國家稅務總局決定今起調整證券交易印花稅稅率，由現行的3‰調整為1‰。證監會發文限製大小非解禁，國務院出台了三大利好，溫家寶總理明確表示要‘推動資本市場穩定健康發展’。經濟學家們對未來股市走向持樂觀態度。不少股評員表示，印花稅下調之日即股市探底之時，股市最差階段已過去，可能重上6000點……”
袁得魚衝抵浦東南路上的上海證券大樓四層交易大廳時，嘴裏還叼著一個沒吃完的饅頭。
“今天漲了幾個點？”他問了一下站在門口等他的助手。
“9.27%……”
“呃……讓我想想這個數字。”袁得魚歪著腦袋說，“如果我沒記錯，這個記錄僅高於中國證券曆史上的2000年2月14日與2002年的6月24日，那兩次的漲幅分別是9.05%與9.25%……”袁得魚腦子就像是閃存一樣，一下子提取出了數據。
“老，老大，你不是說，今年市場形勢很可怕嗎？怎麼，怎麼今天會漲成這樣？唐子風是不是會占了上風？”手下有點結巴地說。
“你沒聽過回光返照嗎？一般來說，王八被翻過來的時候，都要苟延殘喘晃動一會兒，何況是連禽獸都不如的唐子風呢？”
“那，那1000萬元資金啥時候啟動？”
“唐子風的資金有多少？”
“唐子風賬戶上的現金至少10億元吧，是我們的100倍！”
“沒錯，他輕輕一揮就是10億元。我是他的九牛一毛，如果他是汗牛充棟，白金漢宮的豪宅，我就是破草席一張……”
“老，老大，那，那我們能贏嗎？”
袁得魚放眼望去，幾組密密麻麻形同交響樂隊列的矩陣中間，盡是擁擠的座位與電腦屏幕。交易大廳正中，是一塊鋪著紅地毯的空白，銅鑼立在中間。正前方是一塊碩大的電子交易屏幕，閃動著像灑下錢幣那樣“嘩嘩”變動的股票價格，中間一個大的折線圖是上證綜指的分時走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