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尖刀往外微收,盯著她水色朦朧的眼睛,像綿羊的溫軟般,無形地把燥熱往他身上傳。
他避開她的眼睛,目光落在她脖子細微的傷口上,慢慢湊近。
杜清歡端坐得四平八穩,化身石雕,生怕再碰著水果刀:“一刀不解恨,鬱先生是打算再給我補上一刀麼?”
鬱蒼還算有點良心,沒有給她補上一刀,卻惡狠狠地咬了一口。
杜清歡渾身一抖,疼得僵住了:“你屬狗..”
她的聲音帶著絲細微哭腔,鬱蒼更覺得煩躁了,剛放過她的脖子,卻被她“嗷嗚”一口也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她咬得絕對比他狠,鬱蒼手一顫,生怕劃到她,轉而將刀擲了出去,寒光閃過,尖刀直直沒入木椅中。
杜清歡盯著水果刀飛出去,疼飛的理智正要收回來,耳朵卻被不留情地揪住。
“疼疼疼——”
杜清歡鬆了口,往後退,這才搶救下自己的耳朵:“你咬我幹什麼!”
鬱蒼鬆了手,扯了張紙巾隨意擦拭著肩膀被咬出來的傷口:“不可以?”
他補了句:“我樂意。”
杜清歡盯他片刻,倏而一笑,悠然得倚靠在沙發上:“鬱先生,可別栽在我這裏。”
鬱蒼扔了紙巾,斂下的睫毛底下,眸色微頓。
“當然,我開玩笑的。”杜清歡目光淩遲般,寸寸從他身上掠過,“像鬱先生這麼優秀的人...我們應該都是互相看不上的。”
“嘭!”
平地一聲驚雷,把杜清歡嚇了一跳。
這一回頭,才發現這顆雷是許詩雨。
許詩雨不知道是怎麼知道她在這裏的,左手打開了門,盯著她看。
杜清歡心裏咯噔一聲,知道她現在和鬱蒼的姿勢怎麼看都曖昧。
許詩雨心裏指不定想宰了她,不然她也不會拿著刀子了。
“許詩雨,你冷靜冷靜,有話我們好好說啊,沒話我也聽你講……”
杜清歡剛站了起來,隨即被鬱蒼拉到了一邊:“湊什麼熱鬧。”
這熱鬧有點冷啊,她也不想湊,不然……
杜清歡盯著許詩雨手中滴血的刀:“剛...殺豬回來?”
許詩雨渾然不覺她此時模樣,往前走了一步,杜清歡往後退了一步:“刀呢刀呢?”
人生在世終有一死,但起碼不能這麼快吧。
杜清歡虎頭虎腦的,把剛剛沒入桌麵的刀試圖拔出來。
拔蘿卜,拔一次、兩次,都沒拔出來。
杜清歡忍不住推了下鬱蒼:“擱我脖子就擱脖子唄,現在拔不出來了吧……”
鬱蒼一伸手,把水果刀抽了出來,不忘睨她一眼:“弱不禁風。”
“……”
許詩雨還杵在那裏,不知道是不是給他兩這通二重唱驚呆了,還是怒火攻心,總之此時拿著刀,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杜清歡:“……你有沒有覺得,房間空氣有點不夠用?”
鬱蒼:“還好。”
“我不是和你說話。”杜清歡不高不矮,膽子也不大不小,拿鬱蒼當擋刀牌,“許詩雨,你有聽見我說話嗎?”
許詩雨終於:“嗯”了一聲。
真是惜字如金,冷若冰霜,難怪後麵會和鬱蒼看對眼。
杜清歡:“那你轉個身,正步往前走幾步?”
許詩雨冷漠搖搖頭。
杜清歡:“你不好奇你後麵有什麼東西嗎?”
許詩雨:“任何東西我也不想看。”
杜清歡摸摸自己的臉:“看來是我太好看。”
被稱作“東西”的莫安在許詩雨後麵冷眼看了許久:“許詩雨。”
許詩雨身子凍僵了般,一聲不吭。
也許莫安現在會覺得自己頭上有點綠,不過身上也很紅。
杜清歡揉揉眼,看著莫安右臂上的刀痕。
他一隻手捂著傷口,卻走了過來,一把抓住許詩雨的手腕:“你膽子肥了。”
再看看許詩雨手中的刀,輕易就能讓人聯想到發生了什麼。
莫安的保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八九個糙漢圍成一圈,把許詩雨任何可以跑的道路都堵住了——
當然也擋住了杜清歡的跑路路線。
比起被杜清歡踹一腳那點羞辱,此時讓莫安更痛心中又夾雜著愛和恨的,應該是許詩雨的一刀。
杜清歡默默往後縮了兩步,企圖把自己當空氣。
鬱蒼不想讓她當空氣,回頭瞥著她:“後麵看來是有黃金,才勞你躲這麼遠。”
杜清歡順手把鬱蒼往後拉了拉:“噓,你小聲點,跟我們沒關係的,幹什麼往前湊?逞強是挺帥的,斷手斷腿就挺難看。”
鬱蒼低頭看著她抓自己的手,隨即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之前你都敢往自己身上補刀,我還以為杜小姐以此為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