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般。”
熟悉的柔和呼喚由遠及近。
南流景悠悠醒來,看見的是哥哥南虛室戲謔中帶著幾分關懷的麵龐:“怎麼了?你不會還暈車吧?”
“沒……”
南流景懵懂地應和過去,又聽一旁的姐姐南止白笑道:“那就是又陷入對小結璘的相思病了?般般太好懂了。”
“有點在意她那邊怎麼樣而已。”
南流景撐著下巴,姿態似是在看車窗外的景色,可看臉上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思緒已經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
“哈哈,難怪,小兩口感情好是好事。”
中年男人氣宇軒昂,是南家幾個孩子的父親南穩致。
一陣悅耳溫和的笑聲傳來,是母親洛殊觀:“那孩子叫結璘,流景是我們家的小麒麟,這不就是緣分嗎?”
“唉——”
從小到大被這麼調侃多了,南流景隻能以無奈歎氣回應。
“……先生,夫人。”
司機突然緩緩停車,“好像車出問題了,我下去看下。”
南穩致說:“行,老張,現在下雨了,你帶把傘下去啊。”
——“嗡!”
南流景大腦中有根弦振動,響起的尖銳嗡鳴讓他腦海瞬間清醒。
不行!
南流景想動,可他就像是被誰操縱著身體,隻能身體上懶懶地倚靠在車把手上。
那句夢魘般的話語如預料中響起——“先生,夫人,好像車壞了,我聯係下人,你們先去那邊的服務中心休息一下,不然這雨一時半會也停不下來。”
不要去!不要去啊!停下來,停下來!
南流景此刻好像成為了屏幕那端的看客,一遍一遍聲嘶力竭地呐喊,捶打屏幕,可已經決定好的厄運是不會因為這一點影響消失的。
“這裏好舊啊,怎麼沒人?”
南家人走出車,踏入那棟所謂的服務中心,南止白疑惑地打量著陳舊而毫無人氣的室內。
洛殊觀有些擔心:“我們不會遲到了吧?一會可要放煙花的。”
“別擔心,很快我們就走了。”南穩致拍拍妻子的肩膀,“先坐下休息會吧。”
不……不可以……
“不可以在這裏!爸,媽,虛室,止白……”
南流景刹那間奪回了身體的操控權,伸出手向家人們的身影:“快出去,要爆炸了!”
——“轟隆!”
“般般,危險!”
就在即將觸碰上的那一瞬間,世界地動天搖,周遭景象驟然碎裂,先是吞噬了父母,然後南流景被廢墟牢牢壓在身下,撕心裂肺的疼痛還未讓他叫出聲來,鹹腥的血點又滴落在他的麵頰。
被廢墟淹沒的姐姐的手與南流景的手咫尺之間,而在上一瞬間,就是這隻手把自己奮力推開。
南流景身上的人早就毫無氣息,一根鋼筋直接貫穿了他的胸腔。
南虛室將南流景護在身下,替他擋下了致命一擊。
比起身體上的傷痛,內心的撕裂更加讓南流景痛不欲生,他想去呼喊,想去抓住什麼,可無法發出任何聲音,手中也空無一物。
在悲怮如潮水湧來,再一次吞沒他後,南流景終於掙脫了夢魘的牢籠,喘著氣驚醒過來。
還沒剛才的混沌狀態恢複清明,南流景的視線就已經被淚水模糊。
空蕩蕩而黑暗的房間裏,南流景無力而斷斷續續的哭聲在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