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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夜幕降臨。

程天佑帶兩個妹妹來到上海灘最負盛名的百樂門舞廳。

今晚,百樂門不對外開放,是百樂門的老板霍亭書為剛回國的兄弟辦宴會,邀請的都是親朋好友,作為上海灘華商會主席的霍亭書,他的朋友自然非富即貴。

走進百樂門,裏麵的燈光輝煌,晃得山茶花眼睛有些酸,她下意識低了低頭。

然而山茶花走進來,隨著越來越多人看她,周圍慢慢安靜下來。

山茶花穿了件純白的掐腰洋裝紗裙,長發內扣挽起一半,就成了民國時下最流行的齊肩短發,發尾內扣卷起,很是時髦,蓬鬆的劉海修飾下,她的臉更小了,皮膚瓷白細嫩,一雙明眸柔軟澄澈,她的美就是到了上海灘都是數一數二的,讓在場所有上海灘名媛,明星都頓時黯然失色了不少。

“天佑,你來啦!”霍清硯端著酒杯走過來,他穿了身白西裝,領結依舊是粉紅色的,他把一旁應酬的兄長霍亭書拉過來,“大哥,給你介紹下,這位是我在英國留洋時最好的朋友程天佑,是很著名的外科醫生。

他可幫過我不少,這兩位是他的妹妹。”

霍亭書三十多歲,長相英俊沉穩,一雙眼眸中充滿睿智的光,臉上有細碎的紋,卻剛好展現他這個年紀男人事業有成的魅力,“程醫生,你好,歡迎你來百樂門。”

霍亭書舉杯-

程天佑舉杯和霍亭書碰了下,“霍先生,您好。”

程天佑善於搞學術,搞臨床,是個正兒八經的讀書人,這種場合下,他就顯得拘束了,隻說了聲您好,耳朵都紅了。

霍亭書從一旁端了兩杯香檳,分別遞給山茶花和程昕昕,“程醫生的兩位妹妹,真是給我的百樂門增添了一抹的亮色。”

程昕昕知道,霍亭書這話,是誇茶花的,跟她沒什麼關係。

霍亭書舉杯和程昕昕碰了碰,又和山茶花碰了碰。

“早就聽聞,上海灘華商會主席霍先生的大名,商界第一人,今日一見,果然目光如炬,氣度不凡。”山茶花淡笑,聲音低婉誠懇,眸子裏泛出細碎的光芒,像是晚輩對長輩的崇敬,很溫柔。

這樣的誇讚讓霍亭書沉穩的笑了,“冒昧問一句小姐芳名。”

“茶熙。”山茶花說。

“霍先生,哈哈!”一道中年男人氣場十足的聲音傳來,所有人聞聲轉頭。

這時,一個滿頭白發,穿前朝褐色長褂的中年男人拄著龍頭拐杖走了過來,他身旁跟這個趾高氣昂,妝容濃豔的年輕女孩子。

霍亭書伸手和那老者握手,“樓老板。”

“清硯哥,你回國啦?怎麼不早告訴我?我好去接你?”年輕女孩子直接走到霍清硯身邊,自然而然挽住霍清硯的胳膊。

霍清硯一直笑著的臉忽然冷了些,下意識躲開了女孩子挽著他的手。

然而這一幕,被所有人都看到了。

程昕昕在山茶花耳邊道,“這個白發老者叫樓關,上海灘最有名的西藥富商,他在上海灘有兩家西藥廠,專門生產管製藥品,進口的西藥也都是他經手的,軍方政界都要給他幾分薄麵,那個女孩子樓彩詩是他的獨生女。”

“清硯,你這回國歸來好像變了些,外表變得更加帥氣了,這是好事,心沒變就好。

早年,你們父親還活著的時候,我們兩個可是世交,你從小便是我的女婿,你沒忘吧?”樓關字字笑著說,可語氣裏卻透著令人不舒服的威脅。

霍亭書從旁替弟弟解釋,“自然是沒忘,隻是兩人相隔多年不見,難免生疏了些。

清硯,你請彩詩跳支舞。”

霍清硯有些情緒,強撐著用禮貌的語氣對樓關說,“樓伯伯,如今是新時代了,娃娃親不過是口頭上的玩笑罷了,現如今是自由戀愛的時代。

別因為上一輩人的玩笑,束縛了樓小姐,我可不敢當。

而且,我有女朋友了,我們在國外一直一起生活,我這次回國,就是帶她見見我的親人。”

霍清硯此話一出,山茶花隻覺得背脊一陣寒涼,角落裏,似乎有一抹目光在盯著他們。

山茶花下意識轉過頭,朝百樂門舞廳一個角落看過去,那裏是整個百樂門光線最弱的地方,隱約間,隻見一個清秀的女孩子,麵色慘白看著他們這邊,眼神小心翼翼,失落又無奈還夾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