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左回頭看了一眼大堂,倒是沒有別人,這才張口詢問,“昨晚這大堂裏招呼的也是你?”

“這大堂一直都是小的在招呼著……”

“那我問你,昨晚可有人過來打包了一份板燒栗子雞和西湖牛肉羹?”

店小二一愣,眼睛一轉,馬上點頭哈腰的回答,“哎,有有。昨晚那雨下的可真不小,是有位先生在咱們這兒打包了這兩道菜。”

眸光驟然收緊,江左盯著眼前的店小二,“你可還得他長什麼模樣?若是見了,可還認得出來?”

“記得記得。”店小二笑著應答,“那位先生身形修長,濃眉大眼,五官也生的俊朗。”

“好。”江左點了點頭,“此事不可對外聲張,若是有需要,我自會差人過來。”

“哎,江先生請放心,規矩我懂。”

店小二謹慎的低頭回話。

離開景明軒酒樓之後,江左心裏基本上已經有了底。

能給碼頭工人下毒的,想必是自己人,才會讓人毫無提防。既然這店小二能認得出模樣,隻要把他帶到碼頭上去,一一看過了,自然能找出凶手來。

文華路。大世界賭場。

“事情辦妥了?”榮琛站在桌邊,低著頭,隨手翻閱著賭場近幾個月的出入賬目,聽見開門的聲音,臉都沒轉,就知道是江左回來了。

“果然不出四爺所料。我已經去酒樓打聽過了,那兩道菜確實是景明軒的,而且昨兒個大堂負責招呼的店小二還記得客人的模樣。隻要把他帶到碼頭上,一看便知是誰壞了咱們的規矩。”

江左站在一旁回話。

合上賬本,榮琛轉過來,身子抵在桌上,淡然的說道,“榮家我們還有一堆的雜事要處理,碼頭那邊的事情就交給譚肇吧。把景明軒酒樓的事情告訴他,讓他自個兒去處理。”

“明白。”

“這兩天怎麼不見獨眼兒了?又跑哪兒去了?”墨眉一掃,榮琛冷聲問道。

“阿婆病了,他這幾天一直都在醫院伺候著呢。”

“要緊麼?”榮琛追問。

“都是老毛病了,阿婆上了年紀,生病也是難免的。”

點了點頭,榮琛鬆了口氣,“這兩天你多辛苦一下,去趟香港,確保咱們榮家在那邊一切事情都順利的進行。”

“是。”江左低頭應聲,頓了一會兒,又看向榮琛,試探的問道,“四爺,榮家要是舉家離開上海,那譚先生……”

四爺跟譚先生十幾年的交情,是過命的生死兄弟,這回難道要撇下譚先生?

榮琛無奈的笑了一下,“他愛的人,恨的人,還有放不下的人都在上海。他不會走的,我也不勉強他。”

他心裏很清楚,譚肇跟他到底是有區別的。

這麼多年,譚肇都是一個人槍林彈雨,刀光劍影中走過來的,他孑然一身,無牽無掛,更無懼生死。

而自己不一樣。

他背負著榮家百年的榮辱,肩上擔著上百口人的身家性命。

這種戰火紛飛的年代,縱使他有一腔熱血,也斷然不能賭上整個榮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