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顧淮安回了浦江路的店裏,顧小貝一直在哭,恨的咬牙切齒,卻始終沒有個發泄的出口。
晚飯也沒有吃,一直哭到了半夜,哭得太累了才安靜的睡下來。
花夏的慘劇讓這個原本溫馨的家瞬間蒙上了一層陰影,花老伯年紀大了,受不了這樣的刺激,一氣之下就病倒了。
紡織廠人多口雜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很快就被傳遍了。
顧小貝一想到花夏姐臨走都沒有保全自己的名聲,心裏就更恨了。
如果沒有這出慘劇,過幾天她就會辭了紡織廠的工作,跟哥哥成親了,就會成為她名副其實的嫂子……
隻差幾天而已。
卻偏偏沒能如她所願。
顧小貝執意給花夏設了靈堂祭奠,她年紀輕輕的就沒了,來吊唁的也沒有幾個人,都是以前閘北的老鄰居。
天氣陰沉沉的,飄落著小雨。
顧小貝一身素白的衣裳守在靈前,眼睛早已經哭得紅腫紅腫了。
半上午,吊唁的客人走後,後院安靜的像夜裏一樣。
顧小貝閉上眼睛,卻仿佛能看到她臨死前的模樣。
她該多麼痛苦……
本該錦繡如花的未來,就這樣硬生生的被葬送了。
想到這裏,顧小貝就心痛的厲害,小手死死的壓住自己的心口,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汽車碾過路麵的水坑,濺起一陣的水花。
停穩之後,一把黑色的傘在頭頂上麵撐開。
男人從車上下來,一襲黑色的肅穆風衣,冷峻的五官上沾染著沉鬱悲痛,頎長的身影朝著這邊走來。
雨滴稀稀疏疏的打落在頭頂的傘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江左跟在榮琛身邊,撐著傘,一同進了後院。
穆青看到榮琛進來,急忙小跑著進了靈堂。
“小貝,四爺過來吊唁了。”
壓低了聲音,穆青在顧小貝身邊說了一句。
半跪在靈前的顧小貝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捋了自己的衣裳,提著衣襟就衝出了靈堂。
正好將男人堵在了靈堂門外。
一見他衣冠楚楚的模樣,紅腫的眼睛裏又開始充滿了仇恨。
“你來幹什麼?!我們這裏不歡迎你!”
顧小貝站在靈堂門口,嗓音極大卻掩飾不住聲線裏的沙啞。
“小貝姑娘,四爺是好心來吊唁的……”
江左在一邊撐著傘,解釋道。
“不需要!我們這寒門小戶的,受不起四爺的好意!”顧小貝瞪了榮琛一眼,轉身進了靈堂,反手一把將門關了上去。
咚的一下——
沉悶的響聲直接隔絕了兩個人的視線。
榮琛遲滯的目光被一道門給阻礙住了,薄唇輕輕的抿起來,眼底輕輕的劃過無聲的悲涼。
往前走了幾步,已經立在了雨中。
江左跟上前,把黑色的雨傘撐在他的頭頂。
皺了皺眉頭,榮琛揮手讓他退下。
在雨裏靜默了片刻,雨水很快的打濕了他的衣服,頭發緊緊的貼在了額頭上。
盯著那道門,歎了口氣,榮琛恭恭敬敬的彎下腰,鞠了三個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