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李管家不知道唐笙的口味，便吩咐小意送來了口味偏清淡的小食來，尋思著總歸是早膳，也挑不出大錯來。
飯畢，李管家帶著唐笙去了徐秉清的書房，等唐笙進去，李管家替二人關好書房的門。
深秋初冬之際，雖是清晨，陽光卻吝嗇的不肯散發一點兒暖意。
那個看上去溫和清雅的男人眼眸平靜，背靠著的是梨花木的椅背，卻脊背挺直。
徐秉清向她看去，上襖下裙的裝扮，肩胛出低低矮矮伸出的斜枝，胭脂碎花的點綴讓她整個人看上去，稍稍瑩潤了些，臉頰上也有一些好氣色。
唐笙下意識摸了摸裙角，舒適的羊絨不知道用什麼樣的工藝和刺繡結合的，白裙的底部有雲紋圖飾，極其精巧。
徐秉清注意到她的小動作，思及唐笙之前的裝扮，以為是她不習慣這樣的衣飾，便略一頷首，“衣服很合適。”
唐笙聞言鬆開了手，故作沒有在意這句話。
徐秉清偏過頭去，將梨花木的桌櫃、右手邊的抽屜裏拉開，取出個木魚石的盒子來。
“姑娘可以看看，我這兒有一塊懷表，和你描述的很相似。”
徐秉清將盒子推過去。
鍍金的琺琅表殼光可鑒人，白色的表盤如同牛奶一般，附著著流光，表盤的十字對角都鑲嵌著一顆珍珠，和唐笙那塊隻剩兩顆不同，這裏卻是完整的四顆。牡丹花的彩繪也十分明朗，不似她的那塊黯淡無光，隻能仔細瞧了去，才能看得清晰花紋。
但是那份熟悉感，自唐笙撫摸上懷表，便有了的。她可以確定，這個和她的那塊是同一塊，不過一個經年已久，一個未經滄桑。
她沉默著不說話，徐秉清也靜著等她回神。
唐笙緩了緩，沒有料到事情會有這樣的轉機。本預料到艱難險阻都盡數殆盡，隻剩下了能夠回去這個歡愉的概念。
唐笙垂眼去看徐秉清，“是同一塊。”
唐笙幾乎是顫抖著指尖，將表盤撥至十一點十分的位置。
可是三秒鍾過去了，十秒鍾過去了，萬籟俱寂，沒有一點兒當初的跡象。
唐笙仔細想了想，差了一樣東西。她當初是拿著沾血的手指觸碰了表盤的，唐笙的目光自手上的懷表落到徐秉清的桌上，裁紙刀，雖是竹節製作的，用以裁製宣紙，但是切口的竹刃薄而鋒利。
唐笙伸手取了那竹節裁刀。
“請等一下”，他將她的手按下，卻又極迅速地拿開。
仿佛隻為了製止她接下來的動作才如此。
手背上有一瞬間的涼意，轉瞬消逝。
徐秉清解釋道：“照姑娘所說，是自未來的時間過來這裏，那麼我可否理解為這裏的人事物，與姑娘那裏的已然不盡相同？”
唐笙點點頭，他說的不錯。時空錯位，雖然同是西安城，但是這近百年的變化卻是迥乎不同的。
徐秉清於是道：“滄海桑田，物是人非，姑娘能有這樣的經曆，定是與這裏的淵源頗深，既然來了，不妨去西安城裏看上一看。”
唐笙於是向徐秉清看去，男人依舊是民國老派的長衫裝扮，額前細碎的短發有本該是不合時宜的，到他這兒，卻莫名的契合。
唐笙嗅了嗅，空氣中有細微的藥香味，很輕微，並不濃烈。不過她禮貌的沒有去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