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湘蕊伸直了胳膊，嗔笑了一聲。看穿蒙秋耍的小把戲，反倒起了氣一氣對方的心思。手裏捏著玻璃杯一動不動，一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執拗樣兒。
“她不喝酒”，蒙秋好笑地看周湘蕊遞給唐笙的酒杯，習慣性地替她攔下。
唐笙卻迅疾地扯過那酒杯，一小玻璃瓶的白酒兜口灌下，感覺喉嚨的每一寸都在叫囂著，火辣辣的疼。
蒙秋端著自己的一口酒還沒咽下去，眼風便掃到這豪邁一幕，尷尬道：“估摸著是今個兒高興，高興……”
相比較蒙秋的震驚，唐笙喝完了，反倒自在。
“爽快。”周湘蕊大歎。
對麵的盧世豪搖了搖頭，讓服務生上了果汁。
唐笙將玻璃杯往桌前一置，看著鴛鴦鍋裏彌漫著白色的霧氣，座上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紅彤彤的喜慶感。
須臾，便有了迷醉感。
確實，她在這二十多年中很少喝酒，但是今日卻沒由來的想喝。
迷蒙中似乎瞧見他們這桌十點鍾方向，隔了一個雅座的位置，有個男人的背影熟悉極了。
店裏的暖氣開得這樣足，他卻和旁人不同，不將外套脫下，反倒筆挺的穿在身上。
那風衣的款式……唐笙指尖一下一下碰著桌角。
男人似乎是在同人交談著什麼，對麵桌上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兒。
二人似乎有了言語上的分歧，因為男人幾乎是迅疾站起身，頷首示意，轉身離開。
他們之間花草裝飾太多，又有玄關格擋，唐笙隻知道那個男人自左邊的通道走了出去。
那身影像極了那個修表的男人。
她有太多話要詢問對方。
唐笙起身，推開椅子，低頭看正在下菜的蒙秋，“我出去一下。”
她用腿隔開椅子腿兒，為自己辟出塊空間，也從右邊的通道出去了。唐笙走得很快，隻是背影帶了醉酒後的狼狽。
“她就是這樣，”蒙秋歎了口氣，伸手去拾搭著椅背的大衣，“你們吃著，我去看看。”
隨即，卻有一隻更為迅疾的手壓下她椅背上的大衣的另一端領口處，“蒙姐，你穿著高跟鞋呢，我去。”
蒙秋愣了愣，盧世豪邁開步子出去了。
唐笙出來吹了一陣兒冷風，臉上的紅暈也下去了。那個身穿墨藍色風衣的男人攔了一輛出租車，絲毫沒有意識到幾十米之外站著個亟待他回應的人。
“哎”，她張口想說些什麼，卻連對方的名字也不知道。
歎了口氣，感覺到身後有人靠近，唐笙以為是店裏出來透風或打電話的客人，往一側挪了兩步。卻不料身後那人緊跟著她的步調也向左移動。
唐笙詫異的回頭看了一眼，原來是畫室的人。
盧世豪從口袋裏掏出個長方形盒裝的熱酸奶，遞給唐笙，隨即也拉開了話匣子，“我看過你留在畫室的一幅畫，是一個半麵妝的戲子。”
唐笙沒答話，將手上的酸奶徹徹底底滾了一圈，翻到後麵，看著生硬的說明與原料。
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在她眼裏排列的歪歪扭扭，如同搬家的螞蟻。
盧世豪像是不介意她這般冷然，接著道說：“那戲子臉爛了，像是火燒過……”
他重新抽過唐笙手裏被折騰的慘烈的酸奶，利落地剝下外麵一層的透明軟塑料，將奶白色的吸管插好，再次遞給她。
“是宋丹平吧？”
唐笙眼眸動了動，抬頭看了他一眼，“你也看過那個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