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在她混沌的腦子變成亟待解決的事情,她抬眼看他,目光誠懇而好奇。
男人麵色更加無奈,動了動唇角,輕輕笑了笑。
唐笙滿意點點頭,然後蹙眉認真看著他,麵色變得難過而哀傷,“徐先生,我喜歡你,怎麼辦?”
徐秉清的目光有一瞬怔忪,他垂頭,漆黑的眸裏翻起不可置信的驚愕來。
她說,她喜歡他,怎麼辦?
“怎麼辦?”
他整個人差點兒站不住,“阿笙,你要我該怎麼辦?我該拿你怎麼辦?”
而這個無意撩撥起別人千頭萬緒的人卻在下一刻沉沉睡去。
徐秉清叫了小意,安頓好她。
卻是睡意全無,去了徐宅的書房。
月上中天。
“七爺,您今日還沒喝藥。”
李維順小心翼翼推開了書房的門,一隻穿著粗布鞋的腳才邁過了那低矮的門檻。
便見七爺立在桌後。
桌前,攤開的四尺白宣空空如也。
徐秉清背對著他,單手撐著桌子,背影極為涼薄。
一股子濃鬱的酒味頓時竄進鼻子,李維順大驚失色,“七爺,您飲酒了?”
李維順心下立時問候了徐宅裏小廚房的所有的仆從下人。
徐秉清不答話,他右手提起酒壇往桌上一擲,白皙的指骨攀上壇口,細細摩挲著,人背對著李管家,漆黑的眸子一點一點黯下來。
李維順提起一顆心來,一壁將漆紅的木托子放在桌上,一壁打量著地上摔著四五個酒壇子,連眼角都皺起來,不認同的搖頭。
“七爺,您的身子怎能飲這麼多的酒?”
徐秉清像是此時才發現他進來了,他回身,看到桌上烏漆漆的藥汁,用一隻翡翠色、綠瑩瑩的小碗兒盛了。
李維順歎了口氣,從那漆紅的木托子上端起那藥碗兒,遞給他,“七爺,無論如何先把藥給喝了。”
徐秉清唇角微哂然,接了那藥碗,拇指斜斜滑入那碗周包裹著古銅色花葉的銅絲,一串兒血珠立時沁出來,徐秉清卻似渾然不覺。
李維順看了心驚,囁諾著雙唇道:“七爺,您這是怎麼了?”
他身上連大氅都沒罩著,書房裏更是連暖爐都沒燒著,四隻暖爐都還冒著濕煙,徐宅的下人不會犯這樣的差錯。
隻有一種可能,那便是七爺自己動手澆滅的。
李維順知道七爺這般失態,定是同那唐姑娘有關。
便試探道:“雅仁齋的那事,許不是唐姑娘所為,現下還沒查出來,七爺不好早做定論。”
男人的麵色愈發冷峻,碎發遮住了半邊眉毛,隻露出了另外半邊沒有血色的側臉。
細細瞧了,卻連眼神都是空洞的,那漆黑的瞳孔裏隻能看得見無盡的落寞。
他轉過臉來,看著李維順,一張臉晦暗不明。
“我自然知道不是她……”
說完這句,他的唇張了張,攥著小碗的手顫抖的厲害,那藥汁搖搖晃晃的,不斷因為顛簸灑在男人清瘦修長的手背,指骨上。
他眼裏也從毫無色澤的黯淡變得有了華彩。
那嗓音侵染了酒色,變得幹澀,“她說……她說喜歡。”
男人的心緒不平,僅僅幾個簡單的字眼,便牽起來一陣兒更加猛烈的咳嗽。
他垂下頭顱,極其頹唐的模樣,五指收攏扣住碗底,食指被碗周的銅絲嵌得更加深入,血珠子一串串的落在白宣上。
血色暈染開……
“砰”地一聲,李維順見七爺將手裏盛滿藥汁的碗狠狠扣在那白宣上。
幾乎要壓碎那碗一般,用力磨碾。
男人動作又急又猛,那藥汁還是不意外的從扣著的碗沿邊流出去,汩汩似泉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