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笙請江哲派人將徐虞雪送回徐家。
小丫頭抵死不從，見她鐵了心沒有回複她的意思，徐虞雪恨恨離開，江哲隻好派人跟著。
唐笙沒有上樓，坐在沙發的一角，原先的長沙發硬而涼，她過來沒多久，司梨亭便命人給沙發上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羊絨毯。
一旁新添了一對法式的小沙發。
唐笙屈起一隻膝蓋，另一隻手搭在膝蓋窩上。
她的整個眉宇此刻都透著冷意，這個時候的她同方才麵向徐虞雪那個淡然的女人不同，整個人都冷下來了。
徐虞雪說的那些話，若說對她沒有絲毫觸動，是不可能的。她一壁痛恨那些人愚鈍無知，一壁又為徐秉清覺得心痛。
唐笙伸長手臂，纖細的胳膊劃過茶幾同沙發之間的空隙，手指的指腹落在茶幾上，在那茶盞周圍暈開的水漬上，蘸了些水，在茶幾的麵上劃了幾道沒什麼內涵的水痕。
方才為了不影響二人的談話，廳內的傭人被江哲叫出去了。
此刻客廳的整個空間安安靜靜的不像話。
唐笙的目光從麵前的茶幾，滑到方桌、花架，不同於那日進來的，一片沉穆的裝潢。而是早已換上簡單、清淡，迎合自己審美的家具。
她指尖蘸著的水珠滑落到地毯上，沒有‘啪嗒’一聲的聲響。而是潤物細無聲般融入那線絨裏，悄無聲息地化掉了。
唐笙後知後覺地看著自己泛著瑩光的手指，指背細碎的紋路，透著從窗外滑進來的一線光，明晃晃的。
她忽的想到四府街那條小巷裏，想到日光灑落在徐秉清的長衫，他細碎的頭發沐浴著瑩潤的光。
想到男人清潤溫和的嗓音，他講：“砥礪豈必多，一壁勝萬瑉。”
樓上的房門忽的響了一下，聲音的來源是起居室的門，唐笙的心緒也咯噔一聲停了下來。
一切都戛然而止。
閣樓上，唐笙推開門，才挪開一條縫隙，濃鬱的煙味就傳出來。
她蹙眉，瞧見床上，司梨亭下頜線繃得緊緊的，顯然又泛疼了。
“怎麼又抽煙？”
床頭櫃上放著一包大前門的香煙，裏麵已經缺了一半，他開口要了，那些近侍又不敢違逆他。
唐笙一向對抽煙的人，有一種本能的排斥感。
她將泛嘔的心理壓下，彎下腰撿起來地上散落的幾個煙把，之前的煙缸被傭人收起來。他要再抽，自然沒有配套的。
見男人沒有回答，她一壁收拾一壁講：“諾曼醫生下午過來複查，要是瞧見你又是這麼不遵醫囑，得扯著外文責罵你了。”
司梨亭似是被她憂心忡忡的模樣給逗樂了，吸了一口手上沒抽完的煙，“你什麼時候膽子變得這麼小？”
唐笙不明其意，將地上的煙灰用軟帕包起來。
司梨亭這時候卻從床鋪上撐著手，坐起來，方才泛起來的的笑意此刻完全沒有了，“什麼殘廢，不過是騙你的。”
柔軟的床墊被他一掌按下，他側手扶著床沿，一隻腿從上麵挪下來，另一條腿又以極快的速度，也挪動下來。
直到整個人都立在地上，頎長的身形不依靠半分力量，也站得極其筆挺。
唐笙攥緊了手裏包著煙灰的軟帕，一時間沒能說的出來任何話。
司梨亭見她如此，語氣卻刻意重了幾分，“瞧見沒，騙你的。”
唐笙將軟帕放在一旁的小圓桌上，秀氣的眉毛皺起來，傷雖然沒有那麼嚴重，可也沒有他說的那麼不足掛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