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大富拍拍白馳的手安撫，繼續應付寧染，“我和你媽年紀大了，萬一有個山高水低的，手邊得有點錢應急，你能不能少要點兒？”
“嗯——”寧染假作沉吟，給了寧大富幾分希望，然後幹脆利落地回絕他，“不行！”
“你在工廠每月都有工資，家裏也不缺吃的，沒錢你們再攢就是了。反正寧墨嫁出去了，你們也沒了花錢的地方，大可以把錢攢起來。”
虧寧大富腆著臉，每次都跟人說錢花在了兩個女兒身上。
其實原身根本沒什麼花銷，她衣服穿寧墨剩的，課本是別的同學送的，就連飯都盡量少吃兩口。
反觀寧墨，不管吃的穿的，都是寧大富能力範圍內最好的。
有些東西光有錢買不到，寧大富就加錢換布票，糖果票，罐頭票，肉票，為了給寧墨做新衣服，買好吃的，票都不夠他換的了。
家裏攢不下錢，是因為一大半兒花到了寧墨身上，這鍋寧染可不背。
寧大富瞪著寧染，臉上的肉抖了半天，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我給你拿錢去。”
從衣櫃底層掏出錢，寧大富推到寧染麵前，“你拿了錢要守信用，那天的事兒不能往外說。”
“放心吧。”寧染用下巴指了白馳一下，“我也不想讓人知道，我差點跟這貨結婚了。”
“你，你真是——”
寧染話裏赤裸裸的鄙視傷了白馳的自尊。
這個他不要的女人，憑什麼反過來嫌棄他？
她一定是口是心非地逞強，一定是的！
對，要不然她怎麼會跳河？
怎麼會性情大變？
都是太在意他，才會有這麼大動靜的！
說不定她今天的做派都是想吸引他注意呢！
白馳做了一番心理建設，總算取得了精神勝利。
寧染收了錢，“你們別忘了糧食，回頭送到我那兒，我去別處搭夥，不跟你們一起吃了。”
看見這一家人，多好的飯她都吃不下去了。
“算了，咱們準備晚飯吧，別理她。孩兒她媽，去做兩個菜，我跟白馳喝兩盅。哎呀，家裏沒雞蛋了，小墨，去跟你隔壁嬸子借兩個。”
寧大富嘴上說著話，對寧墨使了個眼色，搓了搓手指頭。
寧墨心領神會，說了兩句客氣話，轉身走出門。
出門裝模作樣走了兩步，看寧染沒動靜，拔腿一路狂奔，轉眼到了村部。
她推開門，村支書寧有財正美滋滋的聽半導體收音機。
她如同見了救星，跑過去央求，“大伯，我姐犯病了。她投河沒死，好像被水鬼纏上了，在家裏撒潑呢，連我爸都挨了她的打，全家誰都不敢動，我假裝借雞蛋才跑出來，您快去看看吧！”
寧有財是寧墨本家大伯，聽她這麼說，當時沉下臉，“你說啥呢？你姐姐是個老實頭兒，哪敢打人？就你爸那樣，還能讓她打了？”
“要不說她不對勁兒呢，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你快走一趟吧！”
上前拉起寧有財，寧墨把他一條胳膊箍到懷裏，讓他掙脫不開，就這樣一路連拖帶拽地拉到寧染屋裏。
“您快看看，她現在變得可嚇人了，我看咱村裏可不能留她這樣的人了。”
寧染把書放下走過來，“小墨，你瞎說啥呢？你都嫁出去的人了，真要論起來，你才不是咱村的人了！”
“你胡說！我從小在這村裏長大，怎麼就不是這村的人了？大伯，你看她不對勁兒吧，以前她哪敢這麼說話？她根本就不是我姐！”
“我不是你姐能是誰？你是不是又說我是水鬼了？”
寧染眼裏起了一層水霧，“大伯，請您給我評評理，我有影子的，身上也是熱的，朗朗乾坤哪兒來的鬼呀？這要傳出去，讓人知道咱村裏有鬼，別人怎麼看咱們村？你不能因為爸媽把錢給了我，就造我的謠啊！”
寧有財早不想聽她們扯什麼鬼呀神的，一下叨住了重點，“錢？什麼錢？”
家裏的糾紛，十有八九都是錢引起的，隻要抓住了根源就好辦。
寧染不見抽泣，但眼淚滴滴落下，更讓人覺得她受了大委屈，“大伯，我家的事兒你都知道，我爸為了讓我把寧墨的婚事圓過去，愣是讓我眾目睽睽跟著白馳走了結婚的過場。現在村裏都知道了，我連門都不敢出。可我爸答應我的招工又沒了影兒，我就說讓我再考一年，給我點錢做學費。我爸答應了，可寧墨不幹，竟然造謠我不是人……”
寧染捂著嘴，哭得說不下去了。
寧墨：……你誰呀？你把剛才那個水鬼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