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翠紅更氣,“你若留在家裏,能不知道我不舒服嗎?正經事你不去做,偏要幫那老秀才幹活兒,她能給你幾個銅板,你要這麼為她賣命?”
村裏人有些力氣活兒幹不過來,喜歡雇同村人幹,同村人也樂意去。
她們農活兒不忙時,本就會去縣裏打零工填補家用,但進城要交五文錢,若是這日沒找著活兒,這五文錢就浪費了。
對一文錢掰成兩半兒花的莊稼人來說,這也是心疼的。
倒不如幫村裏人幹活兒,起碼不用擔心賠錢,還能吃兩頓飯。
但通常村裏人不會給太多,一天也就是十幾二十文錢,寧染又不缺這點錢,竟然就這樣在家裏空耗時光,真讓他怒從中來!
寧染,“我沒要錢,隻是跟她借件東西而已。”
“什麼?你借了什麼?”
不等寧染回答,章翠紅一眼看見寧染腋下夾了什麼,急忙過去拿出來翻了兩下。
他家裏為了讓他配得上大戶人家,曾經咬牙讓他小時讀了兩年私塾,精通詩書談不上,但字還是認識不少的。
他一眼就看出來,這是科舉用的書。
章翠紅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你給她賣命幹活兒,就為了跟她借書。”
寧染點點頭。
老秀才把這些書看得無比珍貴,要不是幹了這些天,老秀才看她真是誠心要借,還不肯輕易借給她呢!
這些書難尋,況且這些還是帶批注的書,可是買都買不到的。
“你一個舞刀弄槍的粗人,也就認識幾個字,借這些做什麼?還有這個”,他拿出那些紙,“你居然在練字?你練這個幹什麼?難道你還想考個狀元不成?”
“狀元不見得,但考個功名也不是不能試試?”
“瘋了!你瘋了!”
章翠紅大喊起來,“你也不看看你的腿,你個瘸子怎麼當官?”
“我朝有規定,若是與國有功落下殘疾,可以科舉為官。”
這裏確實有這規定,寧染都打聽清楚了,因為先帝去打獵時,有一次不小心落單了,正要被獵物所傷時,被一個獵戶救了。
救駕之功,想封個官當然可以,但獵戶鬥膽提了個請求,她家裏雖是世代獵戶,但本來想通過她改換門庭,讓她考個功名的。
可惜她讀了十幾年,隻考中個秀才,家裏沒有地,光有秀才的名兒可不能養家糊口。
好在她天生神力,打獵的功夫沒丟,就繼續進山當獵戶了,隻是她娘的遺願無法完成了。
如今她求皇上封她個文官,哪怕一個小吏都行。
雖然她打獵多年,臉上有傷口,按理不能當文官,隻是在皇上麵前這都不是事兒,當即給她封了個七品縣令。
隻是這個口子不能開,不然以後滿朝文官都滿臉刀疤,一身花臂,那成何體統?
所以皇上下令,以後若有功於國落下殘疾的,可以參加科舉。
其實就是個名頭,但凡有功於國落下殘疾的多半都是將士,她們要有科舉的文采一開始就不當兵了。
沒想到寧染居然真的想走這條路,章翠紅都是想了半日才想到這條皇命,然後隻覺得哭笑不得。
“你若有考科舉的本事,當年就不必進軍營了,你為何要蹉跎時光浪費金銀做注定失敗的事呢?”
先別說科舉要耗費的時間,就那些筆墨紙硯、路上食宿都花費不菲,寧染手頭就那點錢,若都花在這無用的事兒上,以後就算想做買賣都沒本錢了!
寧染臉一沉,“你怎知我注定會失敗?你就是這樣詛咒你夫主的!我當初沒參加科舉,是不想花費父母的銀子,可如今這都是我軍功得來積蓄,我想怎麼用就怎麼用!橫豎家裏有地,也餓不著你,你少管我們女人要做的大事!”
寧染臉上仿佛寫了兩個大字,渣女!